鱼汤煮好的时候,她第一锅蛋糕也准备上蒸了,快速切了南瓜顺带放簸箕里头一起蒸熟。
晾鱼汤挑鱼刺的功夫,给俩狗子煮上米粥。鱼肉一半分给小家伙,一半给大狗了,她挑吃了鱼尾和鱼头上的一点肉,鱼汤也跟着喝了几口就没什么胃口了。不知是没睡好的关系还是今天姜片和黄酒放得比较少的原因,感觉腥味有点重。
“你这是在吃饭还是在数米啊?咋了?”陈冬生用筷尾一戳端碗蹲在木料上发呆的人。
“没咋。”于长拌拌碗里的菜粥,挑了一口进嘴里。
“是不是想到明日的事就觉得心里慌得很,又不知道该做点啥?”陈冬生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探问着。
“……算是吧。”成与不成,无论是哪个结果,于长感觉都不是容易面对的事。
“我跟你说啊……这个呢,”陈冬生慢悠悠地卖了个关子,等于长竖起耳朵听的时候才道,“我也没办法,所有人都这么过来的。最好啥也别想,该怎么怎么。可是呢,人生大事,谁又真的能啥都不想呢,嘿嘿,你说是吧?”
“这不废话吗?”于长没好气地捡了个小木块掷过去。
“你二叔给你安排的是个什么样的?”陈冬生嬉笑着凑过来跟着蹲下。
于长往漆黑的夜色里找寻着家的方向,窗棱的光影投在他的侧脸,让人辨不清情绪:“不知道,就囫囵说了个性子好、人能干。别的没提过。”
“哟,阿长是准备明日去相看啊?难怪跟你师傅一早就留话了。唉呀,别说当师娘的不上心你啊,要是中间人这么传的话,那女家指定是要啥啥没有的,说不准还是个癞巴脸啥的。不是谁都能跟我们月红似的,样样都夸得出去的。”
背后突然出现的尖利声音把俩人都吓了一大跳,转过头来,半明半晦间吊眼角的女人还微眯了两分,看起来颇显阴森。
“师娘……”俩人咽了回口水,还有点惴惴的。
“阿长啊,师娘说句实话,你年纪也算不得多大,哪怕攀不着金玉也不用着急将就一堆烂铁吧?日子还长着哩,哪个晓得以后会有啥变故?胡乱配这么个人,别白费了工夫还赔了礼钱。”黄氏朝堂屋扭了一眼,苦口婆心地又大声劝了两句。
于长“腾”地起了身,不轻不重地回了话:“都是家里长辈操办的,我们做小辈的肯定还是得听从孝顺,总不能负了长辈的苦心。”
“男人嘛,你这个年纪了,还是得有点自己的想法,总不能还跟个奶娃子似的,都听别人的。”黄氏立马反驳道。
“嗯,师娘说得对,那我不算大的话还是得听听长辈的,我是得去相看。我算大的话我听自己的,我也想去相看了。说不定,家里给我安排的人就正正好。我家什么样师娘肯定清楚得很,也不盼着那边多富贵,人老实,不看轻我就行。”于长仍旧慢条斯理地回了话,语调没有任何起伏。
“你……真是……”黄氏被于长这幅油盐不进的态度给气着了,又提起嗓子来。
“师娘,我觉得阿长说的在理,他也不小了,别人都有娃子了哩。当然,他要真找了个丑的穷的,也怪不上师娘哩,是他自己活该受苦。您就甭操他的心了,任他自个儿折腾呗,到时候哭了咱就光看他笑话,嘿嘿……师娘,师妹像是找您,您看看——”陈冬生瞅见师娘脸色突变,忙嘻笑着打了圆场。
等黄氏拉着脸回了堂屋,他揪了一把于长的腿把人拉了下来,“你就不能圆着点说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