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不是那个意思。请你不要这样说她。”苏雅涨红了脸。有些生气。“她的原生家庭太糟糕了,不是你我可比的。对她宽容点,好吗?”

    池梦舟不说话了。她坐在清晨的公园长椅上震惊不已,继续听苏雅讲述金若萱“传奇”的经历。

    “那个男朋友最后也没能留住。我读大四的时候,她进了科技城的工厂,和一个中专学历,在工厂里做主管的男人在一起了。她说那个男人很爱她,两个人说好了要结婚。结果快结婚的时候那男的叫鸡,被她捉奸在床,两个人分得很难看,那男的还把她打得进了医院。她父母不管她,她打电话给我,我去科技城照顾了她半个月。然后,她跟着我回了旬城这边。我回学校,她在外面租房子住,打点儿零工。”

    “她家里是农村的,姐弟三个,她是老二。父母自从她来上大学起就一直当她死了。可结果有一天他们突然跑来找她,买了好多好吃的打听了一路找到她租住的小房子里。说他们这么多年了对不起她,他们后悔了,希望她回家去,村里都知道她是大学生,已经依着她父母的托付,给她安排了一个镇政府文员的工作。”

    “这·······这不是挺好的吗·······”池梦舟困惑的说。

    苏雅看了池梦舟一眼,仿佛在说“太天真了”。

    “他们许诺她的文员工作根本就是假的。他们来找她的真实目的,是因为她唯一的弟弟要娶老婆,但是没有彩礼钱。所以父母帮她‘相亲’了一个村里的男的,来带她回去结婚,好拿了‘彩礼’去给弟弟付‘彩礼’。”

    “这········”池梦舟语塞,随即反应过来,气急败坏:“这是哪门子父母?!孩子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说就当孩子死了,孩子好不容易能靠自己站稳脚跟,他们又好像来摘取胜利果实一样把她骗走!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哎········怎么说呢?”苏雅叹息。“我的父母非常恩爱,彼此尊重,对我也很好。我是家中独女,但他们从来没有因为我是女孩就觉得我们一家低人一等或者什么的。小的时候,我一直以为所有人的家庭都是这样的。后来长大了见世面广了,认识的人多了,我才知道这世上不是所有人的原生家庭都幸福。”

    苏雅和池梦舟都低下头,两个人同时叹了一口气。

    苏雅说金若萱是父母眼里的“多余”,是计生罚款里让人不想支付的那张罚单,是夹在能干姐姐和宝贵弟弟之间尴尬的存在。

    连金若萱这个名字都是她读书后给自己改的名字。亲生父母给她起的“金多多”过于一言难尽,她很少提。所以她从小总希望快些拥有自己的家庭,好逃离那个可恶的原生之家。

    为了逃离她也付出了很多,在不同的男人之间辗转打转。她照顾他们,臣服于他们,被他们抛弃又羞辱,可她总是找不到幸福。

    “就·······好像被诅咒了一样。”苏雅说。“她越努力想要幸福,可是幸福好像离她越来越远了。”

    与父母彻底决裂,从乡村逃离,金若萱来到旬城找到苏雅,两个人挤在苏雅租的一室一厅小屋子里。金若萱说:“你看着吧,这次我一定要嫁个好男人,绝对不会再让自己重蹈覆辙了。”

    苏雅说:“你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先找一份工作,有了工作再慢慢说人生大事?”

    金若萱低下了头,两根手指在她复杂的心情驱使下一会儿相缠一会儿相绕。“找工作的事放一放,我想快点儿成家。”她说。

    “快点儿成家了,我爹妈就不能再逼我了。现在这个情况,我总怕他们突然有一天从天而降,抓我回家去逼我嫁给那个男的。你不知道,那个男的可丑了,又黑又胖又矮,长得像我小时候奶奶家压酸菜的粗笨石头!”

    苏雅一个翻身从床上爬起来,对着局促的朋友无奈道:“找工作和成家,不冲突啊?”

    “我·······我不想出去工作了·······”金若萱慢慢爬起来,抱着膝盖可怜巴巴的看着她:“我好累,雅雅,这几年,我真的活得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