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的春天,悠闲又忙碌。

    老族长登门那一日,很不巧,郑峰出门卖货去了。

    叶安安正在院子里翻晒冬被,准备用压缩包打包放好。

    那只土狗“欢欢”撒着欢儿在门口追蝴蝶,毕竟才两个月的小狗,追到一半就地玩起了自己的尾巴。

    叶安安正拿根圆棍拍打被褥,忽然便听到“欢欢”一阵狂吠,土狗虽然长得丑了点,但骨子里看家护院的基因与生俱来。

    叶安安放了圆棍出门去看,便看见老族长拄了根拐杖,已经到了门口。

    叶安安忙不迭将人迎进来,老族长头发花白,医生嘱咐了要多晒太阳,是以并不肯进到家中,只在院子里寻了张藤椅坐下。

    叶安安给老族长沏了杯绿茶,又拿果盆装了些瓜子蜜饯,苹果切成长条,又摆回原来的整个模样,插了牙签,端在老族长身边的小板凳上。

    叶安安陪着一起坐下,“老族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看我们?”

    老族长不似那日的正经严肃,脸上带了和蔼的笑意,“我过来看看你们,过得可好?”

    叶安安低下头,难得腼腆,“谢谢老族长。我和郑峰年纪还小,也没人教过,自己看了别人家的样子,照葫芦画瓢地学着过日子。”

    老族长拿拐杖磕磕地板,“有这份心,已经很不错了,起先我倒是不看好你们,张莹那样乖巧的女孩子,尚且收不住峰仔的心,峰仔还是一天到晚在外面吃喝玩赌,跟你在一起,莫怪我多心,你之前跟你母亲品行上确有不端,我还想着要是郑峰跟你一同走了歪路,我还得倚老卖老棒打鸳鸯呢。”

    老族长说完,在鸭僚岛春日的暖阳中咧开嘴,如同一个小孩般稚气地笑起来。

    叶安安也笑,掺了很多情绪,是劫后余生地后知后觉。

    老族长又道:“女仔,说来也不怪你,你一个女仔,三岁没了阿爹,阿妈一个人养你,岛上不比外面,缝缝补补什么都能挣钱,我们渔民世世代代靠这面海吃饭,你们孤儿寡母的,活下来不容易。”

    叶安安淡淡而笑,“小时候吃得苦觉不出来,长大后吃得苦才是真的苦。”

    老族长点点头,“是这个理儿,上回我就听周老三说你跟郑峰正正经经在过日子,我便想着过来看一趟,只是人老了不中用,这个腿风湿的厉害,冬天里不敢出门,要等着暖和透了,才敢过来看你们一眼。”

    叶安安替老族长把茶杯端到手上,这才接口道:“老族长要找我们,只管喊人过来说一声,我们自然过去瞧老族长,哪里好意思让老族长亲自登门。”

    老族长叹口气,“之前峰仔把十万块跟张家结清了,我还说了个条件,要峰仔取得张莹的原谅,这个事儿,后来我心里盘算过,其实不该这么提,若是张莹一直不肯松口,峰仔就算是孙猴子戴了紧箍咒,没辙了。”

    叶安安笑笑没说话,拿了根树枝在地上乱划,老族长活到这把年纪,早已事无不可对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