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阎锡山乘飞机秘密潜回大同,接着他回到定襄县河边村暂时隐居。嗅觉灵敏的阎锡山,在大连已经嗅出日本人在东北要动手,作为老牌的政治家,通过和日本上层人物的接触,敏感的意识到某种危机。与此同时,他看到日本人频繁的军事调动,似乎更加确认自己的判断。另外,山西军界产生的变局,也促使他迫不及待回到山西。
这期间,华北日本参谋总部情报头子土肥原,以老同学的身份,又来到大连拜访他,在俩人交谈中,土肥原告知,自己调到奉天工作,正好回国述职途经大连,因此前来拜访阎锡山。土肥原是搞情报的,阎锡山自然知道他的身份,对于这位仁兄突然调回奉天工作,再加上日军的种种迹象,阎锡山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策。
近一年的隐居生活,阎锡山深刻的反省了自己,根据自己的从政经验,并且系统的阅读了大量书籍,尤其是儒家学说让他再一次醒悟。同时结合20多年的得失总结出了“中的哲学”,他认为自己的失误,就是对中的哲学没有真正领会到其中的玄妙。
经过反复思考他认为,不偏不倚、情理兼顾、不过不及是为中,人事得中责成、失中则败。承认矛盾,要用二的分析法分析矛盾,以求达到“矛盾的不矛盾”,使矛盾对消,达到适中,以求生存。另外深刻领悟了事理有母理和子理之别,母理讲的是该不该,子理讲的是能不能,母理是不变的,子理服从母理,人事以生为最高母理,他把自己求生欲望,上升到中的哲学范畴,不能不说是一次飞跃,其为人之道达到很高的境界。
与此同时,阎锡山密切关注国内、国际的形势,尤其是蒋介石重兵压境,围剿江南红军却屡吃败仗,他闻讯后暗自高兴。蒋介石麻烦越多,自己再次出山的希望就越大。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家的后院起火了,这是他始料不及的。
当初穆亚平提出,为了打造现代军队进行军官培训,他是赞同的。可是出乎他的预料,军官培训会产生如此变局。穆亚平此举,阎锡山以他的精明,不难看出是怎么回事。然而令他郁闷的是,对于穆亚平这个人物,自己怎么就看走眼了那。
面对无情的现实,阎锡山为了求生,不得不面临再一次选择。结合中的哲学,阎锡山只好默认这种变局,虽然明知穆亚平是在铲除他在军队的嫡系,能有什么办法。好在山西政坛未起波澜,这让阎锡山似乎又看到了一丝希望。既然领悟出求生的真谛,阎锡山不得不明确表态,他在给穆亚平的电报中,高度赞扬了其举措,并说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对于阎锡山的表态,穆亚平不得不承认,阎锡山的精明之处和高超的为人之道。或许阎锡山在电报中,指责他的过激行为合乎情理。对于阎锡山今后在山西的定位,这个问题早有定论,但是阎锡山能大度的接受现实,到让他没有想到。
阎锡山秘密回到河边村,穆亚平在第一时间便获得消息,因为耿一夫已经向他报告了阎锡山秘密回到老家的情报。因此阎锡山回到河边村的第三天,穆亚平便出现在他面前。当穆亚平从落满灰尘的轿车里钻出来时,阎锡山早已经站在院门外静候。
“哈哈!穆老弟消息真灵通,我回到山西几乎没有人知道,穆老弟真是神通广大。”阎锡山似乎一语双关。穆亚平上前握住阎锡山的手平静说:“阎长官,现在我们的情报组织,基本上规范化了,你回到山西我不可能不知道,请阎长官理解。”
阎锡山笑说:“穆老弟,这是大好事,情报是重中之重,这关系到山西的长治久安,我能不理解吗?另外,穆老弟的大手笔也令人赞叹,简直让人刮目相看。”穆亚平说:“阎长官,兄弟我很焦虑,由于军队的种种弊端,因此很多举措都是无奈之举。如果阎长官认为有不妥之处,我们再改进,还希望阎长官把关。”双方各怀心思,但是表面上十分热情、并双双携手走入闫府。
接风酒席在所难免,席间二人小酌了几杯,借着酒精的刺激,穆亚平说:“阎长官,受人滴水之恩,必涌泉相报。我穆亚平身受阎长官恩惠,恳切希望阎长官重回山西主任,这也是山西父老的愿望。另外,我以人格担保,绝不做忘恩负义的小人。”
阎锡山审视着穆亚平那张真诚的脸,似乎毫无做作之态,心里不由感叹,此人的修养竟然达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简直不同凡响。阎锡山客气说:“穆老弟,不要谦虚。兄弟的能力有目共睹,坦率说:山西这副烂摊子经你整合,部队安稳、社会稳定、商贸繁荣,闫某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今后我不在过问军事、政治,如有可能,我想在民生上施展拳脚,此生足唉!”
穆亚平说:“阎长官,日后山西政坛非你莫属,没有人可以替代。徐总司令正在南京斡旋,可是蒋总司令一直不吐口。但是一旦时局发生巨变,阎长官再次出山不成问题。”阎锡山一惊试探问:“穆老弟,你对时局有研究、你怎么看?”
穆亚平分析说:“阎长官,种种迹象表明,日本人近期就会在东北动手,国难已经不可避免。如果出现这种局面,国府内部肯定会有人呼吁你出山,主任山西大局。况且徐总司令在南京做了大量工作,只要时局发生变化,结果不会出乎我的预料。”
阎锡山大吃一惊问:“你敢肯定,日本人一定会在东北动手?”穆亚平果断说:“根据情报分析,华北日本特务机关长土肥原,秘密调往奉天担任特务机关长,接着此人回国述职,其实此人是向日本大本营汇报和分析中国的现状,以此坚定日本天皇发动军事行动的信心。”
忽然之间,阎锡山感觉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十分可怕。自己在大连频繁和日本人接触,才嗅出了一丝迹象,而此人竟能清醒的判断出日本人要采取军事行动,而且对特务头子土肥原的行踪了如指掌,强烈的震撼顿时让阎锡山无语。
穆亚平接说:“如果我判断准确的话,九月中旬,日本人肯定会在奉天动手。这个情况我已经数次向张学良禀告,要他密切注意日本人的动向、早作准备。可是张学良根本不相信的我的话。唉!毕竟咱们人小言微,这种有关国难的大事,人家不相信也在情理之中。”
阎锡山说:“穆老弟,你看的很准,这种战略眼光,的确不同寻常。你身居太原,能判断出千里之外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不是常人能办到的,坦率说:闫某甘拜下风。眼下奉军主力在关内,东北兵力空虚,日本人是不会错失这个机会的。”
穆亚平说:“阎长官,你分析的不错,可是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没有能力干预。”阎锡山说:“一旦时局巨变,你应该考虑出兵东北问题。”穆亚平说:“这个问题我想过,但是无法实现,若凭一腔热血,理应出兵东北。可是,阎长官应该清楚,晋军刚经过中原大战,元气还没有恢复,一旦投入战场,等于去送死。况且,我们的后勤给养根本无法满足战争需要。阎长官应该知道,战争打的就是后勤,另外,日军强大的攻击力,我们也无法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