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吹拂着江面,由于是枯水期,宽阔的长江照比以往要窄了许多。虽然是数九寒冬,但是谭震感觉还是有了一丝暖意。一家人站在渡轮甲板上,深切感受到江南江北似乎是两个天地,江北被萧瑟笼罩,几乎看不到枝繁叶茂的生机。而远眺江南尽管只有一江之隔,犹如两个天地,两边的温度能相差五六度,尤其是江南的崇山峻岭远远望去是那般青翠欲滴,荡漾着温暖的气息。
“夫人!又见江南了,阔别10载感触颇深吧!”谭震看到欧阳百合满含深情向江南眺望说道。“10年了,我离开江南整整10年了,故乡的一草一木仍然记忆犹新。那小桥流水、那稻花飘香,无不印迹着我童年的欢笑,少女时代的梦想。多少个不眠之夜,家乡在我的梦里面时常出现萦绕!”欧阳百合有些激动。突然汽笛声响起,一箭之遥的轮渡靠岸了,火车汽笛声破坏了欧阳百合的抒情。他们乘坐的小火轮也要靠岸了,谭震招呼妻子和儿子上车。
自从谭震乘坐的轿车驶上小火轮甲板,一家三口显身后,便引起了小货轮上旅客的极大关注。一名高大威猛的将军,一名不施粉黛的美艳夫人,一个惹人喜爱的小男孩,不引起关注那才不正常那!小火轮考上码头,谭震乘坐的轿车缓缓启动,下船的旅客自动的站在两边让路,他们脸上露出羡慕的目光。码头上停了两辆军用吉普车,牌照上显示是中南军区司令部的号码。
军用吉普车旁边有几名军官在等候,显然他们已经知道谭司令官到达码头的时间。一名上校军官走到谭震车前举手敬礼,并告知他是奉令专程来码头迎接的。谭震没有下车,随后在几辆军用吉普车护卫下,谭震一家三口首先直奔谭震在南京的官邸。
一夜无话,次日一大早,谭震和夫人分别前往各自所在的单位。欧阳百合异地调动,升为南京教育署副署长,因此她要到教育署办理相关手续。谭震前往中南军区位于南京的司令部,了解一下部队整编和裁军的情况。其实中南军区在远征军的基础上组建,由于远征军只有20万人,因此组建中南军区是扩编,因此根本没有裁军压力,组建工作相对容易,不然的话谭震也不会如此轻松。
司令部内只有几名作战参谋,参谋长粟裕、副司令长官陈赓等都下部队了。事先分工早已经明确,参谋长粟裕、副司令长官陈赓主要负责军区组建工作,基本上没有谭震什么事情。谭震通过司令部参谋了解了大体情况,感觉非常满意。第三天,谭震考虑到夫人回归心切,便协同夫人、儿子又上路了。
轿车继续东行,很快进入苏州地界。苏州境内有一座有名的姑苏山,苏州城就环绕在姑苏山下,因此苏州在历史上又称为姑苏城。苏州城水网密布,有人称为水城,城内河网密布、纵横交错,小桥流水的景致在城内形成一道独特的景观,其脉脉相连透露着江南水乡浓浓的气息。或许是水土的关系,大自然的恩惠,这里常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们把这里形容为天堂。尤其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女人们,她们在当地水土的滋润下皮肤白皙、滑润、身材婀娜多姿,是普遍公认的出美女的地方,自古以来苏杭二州的的美女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轿车进入苏州城,欧阳百合的心情更加迫切。尽管能望见家的方向,直线距离不远,可是苏州城小桥流水的格局,轿车必须迂回前进。这个古老的城市,本身不是为机动车量身定做。
欧阳老爷子是苏州城内一名中等资质商户,他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欧阳百合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妹妹。七七事变后,欧阳老爷子带领全家逃难重庆。在日军对重庆大轰炸时,他的大儿子被日军炸弹炸死。光复后欧阳老爷子带领全家回到苏州,眼下二儿子在搭理家里的生意。
七七事变前一年,在南京上学的大女儿突然失踪了,多方打听没有女儿的音讯。战争时期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欧阳老爷子以为大女儿已经不在人世。去年下旬老爷子回到苏州接到女儿的家书,才知道女儿在延安,而且还结婚生子。意外知道女儿的下落,欧阳老爷子的一块心病去除了。对于百合的婚事他仅知道女婿是**里的一名军官,压根没有想到女婿的地位如此显赫。
此时,欧阳老爷子坐在厅房里正在品茶,眼下丝绸买卖好的出奇,仅销往海外这一块就供不应求,由于是买方市场,欧阳老爷子不用愁销路,因此他可以放心的把买卖交给儿子搭理,自己可以悠闲地宜享天年。可是他的表情似乎很郁闷,明显心事重重,这是在怎么回事那?
原来有一件烦心事困扰他,那就是小女儿的婚事。如今下女儿已经22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龄。小女儿在重庆上到初中毕业,然后便辍学呆在家中。由于女儿生的太漂亮,欧阳老爷子可不想让小女儿走姐姐的道路。因此小女儿的婚事由于战乱便耽搁了。在这个年代,女子到了22岁已经不小了,女子出嫁的年龄一般都在十七八岁。
回到苏州后,欧阳老爷子从新开始搭理生意。丝绸生意虽然好,但是必须仰仗苏州商会的运作,尤其是海外贸易利润大,更需要商会从中调剂。女儿生得漂亮,自然招蜂引蝶。一次女儿在街里碰到商会会长的公子。这位花花公子看上了二小姐。不久商会会长差人来提亲,对于这位纨绔子弟,欧阳老爷子有耳闻,别说女儿不同意,欧阳老爷子也是十二万分不满意。
但是商会会长惹不起,若想在苏州做大丝绸生意,是不能得罪商会会长的。欧阳老爷子权衡利弊,只好答应了这门亲事。随后双方敲定了日期,决定元旦前后定亲,过完旧历年举行婚礼,可是二小姐死活不同意,已经闹腾好几天了,为此杜老爷子很苦恼。
这几日商会会长的儿子时常来府上骚扰,两家还没有定亲,这小子俨然以准姑爷自居。面对这种情况,欧阳老爷子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尤其是二小姐已经哭闹了好几场,你说老爷子能不苦恼吗。这功夫外面传来汽车引擎声,欧阳老爷子知道那小子平常开车,以为又来骚扰了。
欧阳老爷子正在左右为难之时,一名下人惶惶张张跑上来:“老爷!老爷!小姐······。”“小姐不是在闺房吗,难倒被那小子带走了!”欧阳老爷子大惊。“老爷!不是,是······大小姐回来了!”这位下人显然是府上老人,对欧阳百合熟悉,因此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大小姐回来了!你确定?”欧阳老爷子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见下人不住的点头,老爷子似乎有些眩晕,抬腿就向外面跑,跑了几步似乎意识到什么道:“快招呼孩他娘!”下人闻听跟头把式跑进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叫起来。
轿车带着满身尘土停在宅前,马上就要见到亲人了,百合心情格外激动。她在车上稍微镇定了一下,接着打开车门。家还是原来的家,那熟悉的女儿墙,那长满苔藓的瓦楞,那黑色的大门,无不透着亲切的韵味。尤其是那名下人在门口惊喜的模样,她似乎没有看见。
儿子在车上睡着了,谭震没有惊动小家伙。为了不打扰妻子的思绪,他轻轻下车,站在车旁静静等待。百合细细打量,看到家外面的墙壁粉刷一新,门前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欧阳百合感觉很欣慰。她心里默默喊道,梦里牵挂的爹娘你们好吗?离家的女儿回来了!
当欧阳老爷子看到自己的女儿,尽管女儿已经离家10年,已经为人夫、为人母,可是在父亲眼里女儿依然是当年的面容。“百合!”“爹!”欧阳老爷子激动地没有下文,欧阳百合喊了一声也哽咽的说不好出话。这功夫母亲出来了,随着母女抱头痛哭,相见的场面十分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