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喜心花怒放,之所以事事向赵与莒请示,不过是因为他人老成精,知道这位大少爷不好胡弄罢了。听到大少爷放权,他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日后一些家务小事,便不再拿来麻烦赵与莒了。
两人说话之间,终于到了工匠住处。他们先是去了铁匠欧老根的住处,这是一个黑壮的汉子,赤着上身露出生铁一般的腱子肉,虽然看上去高大威猛,却是个半晌说不出两句话的实诚人。见着赵与莒与老管家,也只是憨憨一笑,挥了下自己手中的锻锤算是打了招呼。
“欧老根,你昨儿提的事情,夫人和大少爷都应允了,明早就可以让你家小三去。不过话可说到前头,去了那就得遵从我家家规,还要与家中的那些小子们同吃同住,你可舍得?”赵喜提着嗓子说道。
“有何不舍的,能读书识字,是小三的福份!”欧老根瓮声瓮气地回答:“况且听闻那些小管家们的吃食,比俺这穷铁匠要好得多,一日能有三餐!”
他是个实诚人,说这番话时也不避着赵与莒,赵与莒心中很是欢喜。
“那此事就说定了,要你打的东西好了没有?”赵喜又问道。
欧老根眯着眼笑了起来,提及打铁,他脸上立刻便有了光彩:“自然好了的,这样好的东家,俺老根怎敢耍奸偷懒儿!”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自己大儿子将东西拿出来。他的大儿子名为欧大锤,已经二十岁,因为家境的缘故,尚未娶妻,跟着父亲打铁。没一会儿,欧大锤抱出两个大箩筐,每个箩筐里都满满当当的,是一些铁制的东西,有扇叶状的,也有圆棍状的。
“五日功夫才制成。”欧老根有些得意:“全部依着东家之意!”
赵与莒一样一样地翻看那些铁器,好一会儿才满意地点头。见他点了头,赵喜也笑了:“这几日辛苦了,这就给你结工钱,老根,今日你回去看看,明日再来这,还有事要你做。”
“哎!”欧老根用力应了声,眼角因为笑意挤成一团ju花。
“我先去方木匠那儿看看,你让你家老大老二把东西送到坝上去。”赵喜背着手,欧老根脸上的喜气也传到了他脸上,他喜欢这种被别人感激的感觉。
方木匠名为有财,但实际上却与欧老根差不多,不过能糊个温饱罢了,他年纪比欧老根要小,看上去却比欧老根还要老,整日介愁眉苦脸的,见到赵喜,执礼倒是十分恭谨,招呼得也分外殷勤:“老管家,今日如何有空过来?”
实际上赵喜每日都会到他们这转转,听他问侯便捻须点了点头,不过意识到今日赵与莒在身边,他立刻放下了架子:“方木匠,让你做的东西如何了?”
“做好了做好了,请老管家……啊,还有大少爷过目。”见到缩在赵喜身后的赵与莒,方有财的神情更是恭谨。
方木匠的手艺一般,但托他做的也不是什么精细的活计,因此赵与莒还是挺满意的。见两人都露出笑容,方木匠小心翼翼地问道:“少爷,老管家,这次活计完了,是否还有其它活计交给小人?”
这件事情上赵喜却做不得主,他看了赵与莒一眼,得到赵与莒允许之后,他才点了点头:“方木匠,见你老实殷勤,我便替你到夫人面前说上几句好话。我知道你手头接的活计不多,家里又有儿有女的,不如这样,你若愿意,便投到我家,我家先老爷曾是县尉,又是太祖爷爷的血脉,待下人又是宽厚,这样的好主家,你去哪儿找?”
他说着说着,话题便从答应给方有财活儿变成了要方有财卖身为仆上来了。赵与莒觉得有些好奇,在他想来,这方有财虽然家中清贫了些,可终究是自由身子,还有两亩薄田,怎么也不会答应卖身的。却没想到方有财脸上竟出了喜色:“小人早有此心,不过只恐东家不收留,故此不曾开口,老管家既是如此说,那还要有劳老管家,今夜小人请老管家和小管家吃酒,老管家休要推辞!”
因为赵与莒年幼,所以他当着赵与莒面如此说也不怕。赵喜却知道赵与莒才是这个家里当家人,听了脸色微红,看了赵与莒一眼,见他没有怒意,只是隐约有些茫然,便含糊地将事情应了下来。
石匠家不用去,因为石匠不在这,而在水坝之上。山上的水坝早已修好,利用夏季暴雨的机会,挖出的水塘里蓄满了水。石匠除了带着庄丁加固水坝外,还要不断地将打磨好的石器运送至水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