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清轻轻蹙着眉头,那温吞的模样让他表现得一点都不像是一个能够见血封喉,下手果断狠厉的杀手。
“我只是查到这女人入宫短短一年,就圣宠不衰,若不是她之后自己想不开,寻了短见,估计现下这内城就要这么后宫粉黛无颜色下去了。”
良清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在对自己的调查结果表示无奈,还是在感叹这女子的与众不同。亦或是,二者都有。
“啧。真是。”
白术一闭眼,索性躺在了瓦砾上,两眼直勾勾地瞧着天上的满月。
“这么说來,就得查查那时候,她最在乎的人和事了。而这人和事,我们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一定不是老皇帝。”
良清闻言,跟着点了点头,微微侧着身子继续听着白术说下去。可是偏偏这个时候,白术又不做声了。良清以为她是困得睡着了,正要站起來将之抱下去,却发现白术依旧睁着眼。
“师妹?”
“……师兄,我不想闭上眼睛。一闭上眼,就瞧见那女子灰飞烟灭。不知怎么,这总让我想起那个晚上。”
良清的身形虽然略显消瘦,可是因为练武的关系,他的腰背很是宽敞。这么正对着白术,就能让他的整个影子都将白术的身子罩住。良清一愣,在一片黑暗之中看着白术璀璨如星辰的眼睛。一直以來,他都知道师妹很美,美如飞來峰上五十年才绽放一次的血炼花。可是那时候白术的眼睛不是这样的,虽然同样还是如此清澈,虽然同样还是如此让人移不开眼,有什么东西,似乎已经变了。你可以说那是一种隐忍的恐惧,也可以说那是一种可以让人心痛的坚强。
“……那便不要想了。师兄陪你说话,若是想醉,师兄也奉陪。”
“我不要醉。”
白术默默摇了摇头,良清回过神來的时候,那双如星辰一般的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隐去了光泽。
“醉了,还是要醒的。”
白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沒有把这句话说完。可是良清知道她要说什么,因为他曾经试过无数回,为了自己好受些,为了自己能够对已经死去的辰惜的感情淡些。可是每一次他都失败了,醉了的时候做的是和辰惜鹈鹕情深的美梦,醒來之后他还要眼睁睁地看到梦碎,亲耳听到梦碎的声音。这样的日子,并不好受。
“……也好。”
因为辰惜突然又蹦了出來,让良清的表情乃至口舌都显得有些木讷。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坐了一阵,只是各自想着各自的事。突然,良清又开口了。
“你打算将飞天蛊交给毅康么。”
“……我还在犹豫。”
一提到毅康这个名字,白术反而有些错乱。她不知道自己应该以夭夭的身份去爱着他,还是要以白术的身份去恨着他。又或者,白术其实也是爱着这个男人的。因为不管如何,白术还是白夭夭,还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