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垣道:“事情已过,何须多此一举,不过祁将军征战数年,见过的残忍血腥多了去,怎会惧怕区区几个伤兵?”

    祁昌懋饶有兴趣地盯着这场面,杯中茶水似乎也有了味,被他一饮而尽。

    静亭见状拎了壶,上前掺茶。

    他随那双丝袖向上望去,只见一位眉眼楚楚的佳人身着蓝绿襦衫米白罗裙,面戴纱巾,神色恭顺,还以为是府中奴仆,纳罕道:

    “王爷真有情致,连王府侍女都打扮得如此典雅......”

    魏垣应答:“将军认错了,掺茶的是舍妹,王府仆婢本就不多,内务多亏有小妹亲力亲为。身边这位是王妃韦氏。”

    说话间,祁昌懋目光晃到魏垣侧边的纾雅身上,没等旁人回应,再度开口:“听说王爷护妻心切,这才与郑都尉起了争执?”

    前几日护送魏垣的队伍入肃州后,郑普立即回到祁昌懋身边禀报了途中见闻以及这个小王爷的脾性,直言他有那么几根反骨,但纵情声色,王妃更是妖冶惑人。

    但此次一会,祁昌懋倒没见到什么妖孽,只见王妃姿容清丽,举止妥帖,一时竟不知信眼前所见,还是郑普所言。

    “正是......”魏垣当即承认,随即言辞郑重道:“当日王妃寒症发作,疼痛难耐,不能耽搁一刻,本想带她找个镇子疗养恢复,不想郑都尉却横加阻拦。说是护送,谁知却是押了一路,其他便忍了,关乎王妃康健之事,恕难妥协......”

    不管郑普口中魏垣那浪荡的模样是不是装出来的,如今祁昌懋都能肯定他与郑普大打出手那次是为了眼前这个女子。

    至此,祁昌懋对他宽了些心。

    在他心目中男子就该以建功立业为主,妻妾只要贤惠得宜就好,再宠爱也不该将其放在首位,今日为这个心碎明日为那个拼命,这样的性子于事业而言不仅毫无裨益,有时甚至还会变成刀子,自戳胸肋。

    他想着魏垣还未封官拜将,就算武略不输其兄,有这感情用事的性子,恐怕也干不出什么大事,只是魏垣善于虚与委蛇,这让他不得不防。

    心中酝酿二三,祁昌懋答道:“王爷王妃夫妻情深甚是难得,只怪我等奉命行事之时拿捏不好分寸,本意是护王爷周全,却惹出这些麻烦,好在王爷慈心,还留了那些护卫一条命......”

    语罢,他拍了两个巴掌,郑普会意,即刻往会客厅大门走去,随后招来一队仆从,手上皆担、举着礼盒,大大小小总也有二三十个,每个礼盒上都绑有红绸,十分醒目。

    仆人送完礼便退下,只余一座华丽小山,立在大厅中央。

    祁昌懋起身庄重施礼,展臂指引道:“在下此来府中造访,定不会白白叨扰了王爷王妃,略备薄礼,还请笑纳。”

    魏垣看到那堆积成山的“薄礼”,心中倍感不妙,先前其他官吏拜访,也是送了不少,倒像是有人从中作梗,要将王府置于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