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宫巷旁殿阙遍布,来往宫人众多,其中不知又有多少贵人的耳目,魏垣不好直言,回望许瑜迫切之态,莞尔道:“本也是替殿下办事,殿下还怕我瞒着您?此处不宜叙话,怕是要让殿下稍待了。”
“你要去哪儿?”许瑜打量他脸上虽露笑,可神色中难掩忧虑,显然心中揣着其他事。
魏垣仍旧抿唇微笑,佯装淡然道:“难得入宫,该去看望一趟卢娘娘,若殿下真等不得,那便劳烦同往宸元宫,也当找个隐秘地不是?”
除陛下娘娘外,能“烦”得动七皇子的也仅他一人,许瑜连声同意,步子贴得更紧。
听闻今日早朝结束后六哥许玦未曾回府,估摸着还在宸元宫,说不定魏垣也是为了见他,想到此处,许瑜颔首回应:
“自从六哥遥领庆、宁两州刺史后日日都要上朝,说起来我也有几日未单独见他,昨日......倒是表兄更关心六哥些。”
魏垣眉头微蹙,迟疑道:“是我来之前把夫人留在了宸元宫。”
许瑜霎时哑了声,因琢磨错事而感到羞赧,可自己就这么跟他过去,难免会与纾雅碰面,他打算避开,却实在想她,要说借着这个“巧合”看上一眼,也未尝不可。
他神情凝滞,已然陷入沉思,像个反省过错的孩子。
“何时变得如此忸怩,倒像是对你六哥有醋意一样。”魏垣略带戏谑,随即手掌一挥,沉沉搭上他肩头,“阿玦从小不得宠,处境你也知道,如今稍有好转,我自然不愿他卷入纷争,表兄还指望你以后能赐他一份安宁。”
魏垣这举动惊得他一颤,定了定神,许瑜敏锐捕捉到他最后一句的意思,不禁唏嘘,走到那一步谈何容易,不知要蛰伏多久才能避免如太子那般成为众矢之的。
“表兄勿要再说这种话,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就好。”许瑜低声道。
魏垣双眉上挑,笑眼在日光下显得更弯,隐约闪着几颗光点,“那殿下答应我,今日真相也只心知肚明就好......”
许瑜不解,既已猜到是梁王加害,未到尘埃落定之时谁也不会轻举妄动,魏垣忽来这么一句,难道还有进一步打算?譬如反将一军。可无论如何,他都相信自己表兄。
长叹一息,许瑜点头应是,顺势发问:“方才母亲已告知御医全力治疗太子离魂之症,可太子状况究竟如何,最清楚的莫过于伍大人……可为何会是‘离魂症’?”
沉默旁观的伍必心蓦地被点名,当场愕住,魏垣自然知道他是在胡诌,可还是与许瑜一同投去求知似的目光,盼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得魏垣授意,伍必心将心迹娓娓道来:
“只看太子殿下面色暗沉便知疲累,在下偏又听说太子脾性过软,陛下寄予厚望,爱之深责之切,往往最易引发心疾,那可比体表病痛来得更重,传入陛下耳中既能化解今日大不敬的危机,大约也能激起些舐犊之情。”
太子沉稳,向来不争,多番受到皇帝斥责也只当寻常,十数年来皆未听闻有恙。
许瑜与这位一母同胞的哥哥相处得最久,见惯了他心宽平和之态,身弱风寒倒偶尔有之,可说憋闷到心疾,实在让人难以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