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游泳课陆早早已经做好再次发生意外的准备,甚至隐隐约约有一种期待,因为或许脑海里会闪现出更多的记忆,说不定这次那张沉溺于海底的人脸可以更加清楚地浮现出来,好让她能从一团混乱失常的线中拉出一点清晰的头绪来。
但很可惜,并没有。
完全没有,她又像正常人一样在水里自由自在地畅行。
老天爷果然总是不能让她如愿以偿。
游了好几趟,陆早早都安然无恙地从游泳池爬上来,连一丝不适感都没有,一个零碎的片段都没有从她脑子乍然蹦出过,她叹出一口长气,抬手擦了一下从额前留到下颌的水珠。
有些渴,陆早早退到一边去拿水,然后发现苏在溪也停留在岸上,正在看着她,目光很赤裸,直愣愣的,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审视,显得有些复杂。
但并不是不屑鄙夷的目光,硬要找出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可能是……好奇?
不懂自己这样一个普通又无趣的人到底有什么好引人瞩目的,陆早早咕噜咕噜猛灌下去几口水,缓解了一下口舌里的干燥之后重新把瓶盖拧好,放回原位,等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苏在溪已经不在原地了。
再次潜入水下,陆早早将整个人沉进水里,大脑空空,不知道脑海里那些画面下次再出现是什么时候,如果能再出现得清晰一些就好了——
陆早早不怕痛苦,只怕有些东西她一辈子都无法知道真相,而她只能陷入其中,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右手腕的伤口今天因为游泳课的关系泡了水,伤口周围有些发白,伤口看着有些发炎溃烂,晚上上药的时候很痛,但还能勉强忍受。
如果不行的话,周六就去一趟医院。
不过没关系,纪思远的应该会更痛,而且伤口在脖颈处,很难掩盖,更无法轻易跟别人说这伤是怎么来的,因为确实很丢人。
纪思远为这一点气得牙痒痒,但毫无他法,问起来也只能咬牙笑着说不小心撞的,虽然也没几个人相信。
但他向来也是个牙眦必报绝不手软的人,上次在陆早早手里吃了暗亏,毕竟那个正常人会莫名其妙在身上随时备着一把利刃的,真是让人防不胜防,不过他已经在阴暗地筹划下次怎么讨回来——
最好多雇些人,双拳难敌四手,能给陆早早多吃一点苦头是最好的。
周五上午体育课,纪思远看见徐行之一脸冷峻站在人群之中活动的样子就烦,十分神经质地把脖子上出现这道伤痕的一半原因也归咎到徐行之身上去,打算下次也找个时间把对方也给毒打一顿最好。
咬牙盯着徐行之看了半天,把牙齿都咬得泛酸,正准备转头,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容自然地往他们这边走,是陆清婉,真是清雅从容的漂亮,将身后的风景都压得黯淡了三分。
而且陆清婉在他们这一届人缘和风评非常好,家境卓越,为人温和,长相出众,三者叠加,几乎没人会不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