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凌雪阁就藏在这太白山里,想必山道上设了不少机关。”黑暗之中,脚步声停顿,有什么东西带着寒意搭在谢引肩上,“该如何破解,可否指点一二?”

    话音还没落,肩头的冷硬触感就化为刺骨的痛,从谢引的半身辐射下去,他在椅子上打了个冷颤似的抽动一下,咬破了嘴唇把那声痛呼咽进嗓子里,只感觉左半边的肩膀连着手臂都痛得失去了知觉。

    这样也好,先前指尖锐痛的伤口也一起感受不到了。

    “……山道之上,并无机关。”他低声回答。

    “倒是嘴硬。”问话的人悠哉走了两步,在他身后站定,“先前截下你们一卷画轴,经了凌雪阁的手,料想定有些玄机在里面。阁下是机枢府中人,这其中关窍当是知道的,不如我们合作一场,阁下为我解惑便可离开,也不必再消受种种手段,否则——”

    冰凉的手掌自后覆上谢引的双眼,轻轻带得他仰起头靠在椅背上。

    “你这双眼睛也不用留了。”

    后仰的动作牵得浑身上下的伤处一齐作痛起来,谢引早就在这间屋子里被什么东西迷了视线,大睁双眼也只能看见一片空茫的黑暗,身上的伤在感官缺失时就更加的折磨,他甚至恍惚觉得听见了自己皮肤撕裂,血液流失的细微声响。

    谢引喘了几口气缓过这阵疼,嘶声嘲道:“那左右也只是一卷山水,不如你再去钻研些时日,兴许倒能悟出什么禅机。”

    身后的人冷笑一声,手掌在他眼睛上抹过,谢引登时叫了出来——血色一瞬间侵满了他所有的视线,四分五裂的疼痛从眼眶闪电一样窜进颅中肆虐,他梗直了脖子僵在那里不敢呼吸,因为每一次呼吸仿佛都让更多的意识破碎在脑子里。

    他开始有些昏沉,耳边无由地响起尖锐的鸣声,大约过了许久,那人拍了拍他的脸,耳鸣声才渐渐弱下去。

    “倒也不知凌雪阁许了你什么好处,值当为他们这样作践自己的身子。”那人的声音里透着一点惋惜,“也罢,你是不惜命的,想必你兄弟的那条命也一齐卖给凌雪阁了罢。”

    谢引还没有完全的从重刑中清醒过来,混沌间只听到“兄弟”二字,脑中激灵一下,喘息骤然加重,猛地在椅子上挣动起来。

    那人像是很满意他的反应,又追问道:“阁下也是识趣的人,这样可是想明白了?”

    谢引浑身一震,缓缓停下了挣扎,沉默良久,他艰难地开口:“无可奉告。”

    咬紧了牙关,他等着更酷烈的严刑再度袭来,可是过了片刻,只嗅到一股令人沉静的幽香,那香气侵入肺腑,就听得身侧传来一声轻叹——有人拿扇子敲了敲他的头。

    “结束了。”

    不过数息之间,他眼前的黑暗云开雾散一样褪去,从头到脚的伤痛如幻觉般就这样消失了,神智逐渐清明过来,他才想起自己仍在阁中。

    昭明苑的小屋里,谢引还是端坐在椅子上,然而并没有什么束缚着他。

    白衣的昭明苑先生负手立在他面前,一一细数他此次受训的表现:“小谢……比上次倒是能忍痛了,还需要练练能坚持得久些最好。回答尚需雕琢,要更周详些以假乱真,当好过意气用事的言语。”他抖开扇子向谢引那边送着熏香,又痛心疾首道:“这最后一问着实要命,拿你亲人做饵,你还真就往上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