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护士急匆匆推着天养生离去，陈晋颓丧的坐倒在地，面容埋进腿间，隐隐的眼角有泪光闪过。
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天养生肚子里的胎儿终于保了下来，他脖颈间的掐痕却依然明显。
护士们送天养生回病房时，特意隔开陈晋不让他继续接触天养生，陈晋不愿与她们起冲突，只能默默转身离开。
半夜里，万籁俱寂，天养生猛然睁开双眼望向窗外，过了一会儿才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陈晋从窗外跳了进来。
抬头就见天养生目露讥讽的看着他，隐隐的骇了一跳，面上极力不动声色。
“白天陈警官没有杀死我，现在想要继续吗？”与作风和年龄不同，天养生的嗓音向来软嫩，如今没了作案时的故意压低嗓音的狠辣，更显柔软，陈晋听到耳里面色不由得一软。
“我没有要杀你。”陈晋低沉着声音解释，“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嘉怡死了，我活着的理由就是为她报仇，我却不能让你绳之以法，我是个警察，我不能私自杀你把自己变成罪犯，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陈晋说着，声音里开始带上哭腔，却固执的转头不让天养生看到自己的眼泪。
天养生向来言语犀利，他本可以出声嘲讽，却蓦然想起了弟妹们。
他长在混乱无序的地方，向来没有同理心，温情只给了弟弟妹妹们，此刻却没来由的因为这个小警察的眼泪而心软了一瞬，天养生不懂这是什么感觉，只是他向来肆意，心软也就软了，没再去思考为什么。
“老三死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是想去死的，我走上这条路就是为了让他们吃饱饭，但是他们都死了，我已经没有了活着的目标，从生到死都陪着他们，挺好的。”天养生自嘲的笑了笑，面上罕见的浮现出几丝温情，“但是这个孩子来的太不合时宜，我不能带着他去死，我计划失误连累弟弟死去，总不能让他的孩子再这样消失。”他看向陈晋，“你恨我也罢，报仇也罢，等我生下这个孩子我都等着你，如果因为你这个孩子没了，我也不知道我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面露疯狂，声音却依旧轻柔，或许早在半年前他就已经疯了，只不过总有什么拽着他的理智不让他堕落，从前是养义养志和养恩，现在他们死了，又变成这个孩子。
陈晋沉默着，抽泣声也早已停止，他知道天养生为什么向他倾诉，他在威胁他，天养生重视这个孩子，想让这个孩子平安出生。
陈晋的心脏突然抽痛了一下，天养生的孩子还有可能出生，但是他和嘉怡永远也不可能有孩子了。想到这里，陈晋有些神经质的突然撩开天养生的上衣，发狠咬在了他的乳尖。
天养生短促的发出一声痛呼，陈晋像是被吓到了，后退几步，面色晦暗不明，攥了攥拳头，翻身跳到窗外。
“嗤。”
来自天养生的毫不留情的嗤笑让陈晋动作顿了顿，随后无声的关上窗户离去了。
天养生久久的凝视窗外，良久才闭上眼睛。
从那之后天养生再没有见过陈晋，仿佛那个暴躁易怒的警官真的答应了他。
偶尔天养生会想起那个夜里的陈晋，他想不通陈晋为什么要来见他，更想不通为什么陈晋见了他却不杀他。
不过他最大的精力都在保胎上，这个孩子来的艰难，他又身受重伤，五个月过去也只能撑起上半身活动一下，腿部依然毫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