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是素裹银装,北风寒凉,很少有人在这个时候还愿意出去闲逛的。但等那四季轮回,严冬後来是春寒料峭,过些时日便再有鸟语花香。
现今也是有花开,凝脂如玉缀在枝干上,六出纷飞飘扬洒落,从远处望去难以分辨,不知是梅是雪;幸得花香弥漫,为刺骨风里加了玉液琼浆。
这样美的景,自是无人不爱;又有云酒不醉人人自醉,景不醉人人亦醉。
潇潇行至那一片让人沈醉的梅花林时,耳中便多出一种声音:非是风声雪声,破风凛凛而舞雪;非是枝声梅声,漱漱梅落枝不动。
是剑声。
在那棵最高的梅花树下,距他数十尺远的地方。
有一男子着深色衣装,长发垂肩,手持一柄长剑,应是所谓有“雅兴”之人,见风景漂亮,来此舞剑。
伊旋身出刃,身姿轻柔,手中剑成了一束流水,不像是夺命剑,却像含情雨;剑风吹落枝上数朵白梅,匝地入雪,都是一片洁白如玉,更有脉脉含香。
潇潇本无意打扰他人逸致,但他眼前忽然掠过艳丽荧红,好似血痕,是那剑客的长剑。
他未曾见过这样的剑,於是他便缓步上前。
而那年轻剑客早就知晓有人来了,只不知是何人。他把不知其名的赏景人当做他的赏客,觉察那身影靠近时,秋水探入纵横枝干,再一转身出剑,剑上已落了几朵最是标致的重办白梅,直指赏客——
剑风扫过,潇潇并未躲避,先是看了看这让他白观了一场剑舞的雅人,再垂眼看向那剑上的梅花,每朵都盛开得恰到好处,该说“谢谢”吗?
不待他开口,男子便微笑着问道:
“可愿赏脸收下这几朵梅花,交个朋友?”
以剑指人是威胁,以花赠人是示好,而以剑赠花,潇潇从没见识过。但他还是伸手,取走那些白梅,收入袖中。
男子歪头一笑,随即收了剑,长剑入鞘,再无红光。
“你觉得我的剑术如何呢?”
他这样问了,一定是要夸赞的。潇潇不大用剑,却也看出此人剑法精妙绝伦,於是答他:
“很好。”
哪料男子听了潇潇的称赞,再度笑出声来,若不是他这般身手绝非少年人所能够练成,别人还真会把他错认作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