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了一下:“所以,对于一个可以监督其他所有人却很难被其他人监督的‘终极监督者’而言,保证社会不退化是最基本的底线。”
“进一步讲,如果一个机构能够成功代表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那么他就是天然的、必然的终极监督者,谁也不能撼动他的地位。”
抬头纹若有所思:“代表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
马哨补充道:“这是个重要思想。”
发展就是合法性。
听上去,这更像是一种工程师思维。
但政治本该如此,相比之下,用数学家甚至是旧时代数学家的思维去践行政治,才是荒唐。
马哨大概还记得,高中的数学教科书曾把《独立宣言》当做公理化思想的一个例子来讲。
当然,这东西考试不考,所以大多数学生不知道,大多数老师也不知道。
马哨是知道的。
但他并不认可。
他不认可《独立宣言》的这种做法,或者说欧美人的政治理念。
这种理念,简单来说就是把幻想中的数学作为政治的参考或者说榜样,认为政治可以像数学脱离物理意义一样脱离现实,还可以像开尔文或者希尔伯特所梦想的那样构建出一座完美的公理大厦。
具体的表现就是许多欧美精英对程序正义、合法性的理解,认为程序正义绝对地优先于事实正义,认为合法性和发展之间关系疏远甚至毫不相干。
然而真相是数学并不完美,它也有缺陷,而且这种缺陷是根本性的,源于人类自身甚至是宇宙。
数学倒确实可以脱离现实,脱离物理,任凭公理在逻辑的世界里自由延伸,但政治不该如此——按理说这是常识,但有些欧美精英就是喜欢在政治领域搞“解析延拓”,扩大一些原则的适用范围。
因此,这种在西方人中尤为盛行的政治观念注定是一种妄想,它必然会带来灾难。
《独立宣言》里那些道貌岸然的政治公理,最终只能推理出讼棍和白左的繁荣,而不能得出任何实质的公义。
两人的探讨似乎有些诡异。
抬头纹的提问就像是被统治者对统治者的尖锐质疑,但事实上两人都没有感到什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