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那地方去不得。”薛暮寒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劝阻道。
这一回慕容烟却没有止步,连头都没回,只是背对着他们摆了摆手,“薛暮寒,有缘再见。”
虽然不舍,可慕容烟明白,现下的情况确实不适合叙旧。她不想惹麻烦,那么风燕尉这种狠角色,就该有多远躲多远。而薛暮寒已经接任淮安府尹一职,来日方长,不愁没机会再见面。
拐出小巷,再一次融入到浓郁的节日氛围中,慕容烟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一路找一路问,很快就到了她今晚的目的地——醉伶坊的门前。
慕容烟仰着脸凝着头顶的三个烫金大字,通明的灯火下尤其显得龙飞凤舞,轻易便能看出执笔之人那股呼之欲出的洒脱恣意。慕容烟微微一笑,对这名满四海的第一乐坊又多了几分兴趣。
醉伶坊所处地段极好,临河而建,高耸的三层阁楼,却是玲珑剔透,飞檐青瓦,纱幔垂落,恍惚间竟越发飘渺起来。此时正是醉伶坊开门做生意的时候,门前一如往日般,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只是留心多看几眼便会发现,进出大多是些成年男子,且个个衣着华丽,非富即贵。
没错,这醉伶坊专做有钱人的生意,可是有名的销金窟。这里有最好乐师,最美的舞姬,最醇的佳酿,自当也要有与之相当的身价,否则怎么对得起它圣朝第一乐坊的名头?
丝竹之音或靡靡或高洁,总是为人们所喜爱的,无论是皇室贵胄,抑或是市井斗民,闲暇之余总爱听听小曲以资消遣,而这乐坊便是听曲子看歌舞的好去处。不过乐坊的乐工歌姬多是长相貌美的女子,男子见了自然个个心神荡漾,女子见了却是嫉妒不忿,暗淬狐媚妖精。更有不少乐坊兼做皮肉买卖,与一般青lou红馆无二致,久而久之,原本备受推崇的乐坊也成了不入流的地方。这也是薛暮寒听闻她要来醉伶坊,大惊失色的原因。他那样的书生,自然视其为洪水猛兽,只想着敬而远之。不过慕容烟可不管这些,醉伶坊里头有好东西,不容她错过的好东西。
掂了手里的银钱袋子,慕容烟嘿嘿一笑,总算有机会试试挥金如土是什么感觉了。随手拿出一锭银子在手中把玩,慕容烟嘴角噙着笑,悠悠地迈向门口。
刚踏上台阶,一个精瘦的青年就挡在身前,瞪着慕容烟普通的装束和那一张惹人嫌恶的麻子脸,讥笑道,“姑娘,这可不是该来的地方。”
慕容烟也不说话,甩手将手里的银子丢给他,侧了步伐就继续往前走。
那迎客的小厮愣了片刻,便又围了上来,见识到对方出手阔绰,鄙夷的嘴脸早已化作恭顺的笑脸,却又带了一丝为难,“姑娘……”
他一开口,慕容烟就截了他的话头,“难不成醉伶坊有了和那些青lou红馆一样的规矩,不许女人出入?”
小厮呐呐无言,一时间想到的就只是摇头。
慕容烟翩然一笑,再次越过她,提步入内,身后的声音却似乎不依不挠,“姑娘——”
“有完没完!”慕容烟不耐,转头便呵斥。
话音落,看见的却一张尴尬紧张的清俊脸庞。
慕容烟惊讶不已,“薛暮寒,怎么是?”
薛暮寒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道,“阡陌他们非要跟来看看,再说,一个姑娘家,我总归放心不下。”
慕容烟虽然着实不想再见到风燕尉,可听了这话,不由轻笑出声,“瞎Cao心。”薛暮寒这性子还真是……奇货可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