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时,苏明净也不再来找崔小风,远远地坐在另一棵大樟树下,她从饭盒里拿出一个高粱面馍,她手上应该磨出了血泡,开饭盒时手微微颤抖,崔小风看得心口一阵阵发堵,她趁银凤不注意,从她兜里掏出昨天那副手套,揣在怀里就跑。
“崔小风,你干啥!快把手套还给我!”银凤顾不上吃饭,撵着小风就跑。
“不给!是你的东西吗你就霸占着?你都戴了一天了,也该还给人家了。”
银凤满心不乐意,“你昨天说给我的,今天又反悔,说话不算话,是个大王八!”
“我是大王八,你就是小王八,”崔小风收起手套,径直走向大樟树下。
苏明净看到她过来,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崔小风越过她,在王同身边停下,“昨天揪面片,今天黑高粱,你就不能匀着吃?”
王同哈哈笑道:“我这叫及时行乐,今朝有酒今朝醉,诗仙李白就是这样,你个小丫头不懂。”王同摇头晃脑,学着诗人的架势。
“我是不懂,我看你是狗窝里存不住剩馍!”崔小风打趣王同几句就往回走,路过苏明净身边时,把手套丢给她,“还你的手套。”
“小风!”苏明净抓她的手,手碰触到东西,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我没事,你戴吧。”
“你没事?”崔小风猛地翻开她的手,手心里豆大的血泡显露出来,“你没事这是啥?禁不住就带上手套,没事别逞能,还把手套给别人,你以为别人念你的好夸你是好人啊?”
崔小风一迭声说了很多,对面的苏明净忽然笑了,“你笑啥?”
“小风,这是你第一次这么关心我。”
“放屁!”崔小风一着急,蹦出一句脏话,“谁关心你了?少自作多情!”她转身就要跑,不小心扯到脚踝,疼的叫了一声。
“你慢点,”苏明净扶着她坐下,伸手解开她脚踝上的毛巾,“草药都干了,我再去采点儿新的,你在这儿等我。”说着就向河沟那边跑去。
崔小风本不想和苏明净再有来往,但上午敷着她寻来的草药,脚踝确实没那么疼了,崔小风看看肿着的脚脖子,心想这是最后一次跟苏明净打交道。
过了好一会儿,苏明净才回来,她跑着回来的,手里抓着一把绿油油的酸酸草,雪白的衬衫沾染着星星点点的泥印子,但她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像一阵暖风似的扑倒崔小风身边。
“等急了吧,河沟里的草药不够,我往里走了走。”她把草药在饭盒里碾碎,再把小风脚上干结的草梗刮下来,准备敷上新草药,可能是因为姿势不顺手,苏明净干脆直接跪在小风脚边。
崔小风的心像被什么东西使劲揪着,苏明净整洁的裤子沾满了泥土,干净的白衬衫也污迹斑斑,但她一直温和的笑着,看向崔小风的眼睛亮晶晶的,轻声叮嘱她:“小心点,别累到了。”
崔小风的心猛地跳了起来,她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匆忙从地上爬起来,“谢谢你了,等我的脚好了,一定回报你。”
“不用回报,你好好的就行。”苏明净轻轻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