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个蔡通判是注定要成为炮灰的人物,苏钰臣心下也就一定——毕竟民不与官斗,他们苏家财富再多,在当官的人面前还是得点头哈腰、不敢有半点造次。也是因为这样,“苏记米铺”对上“王记米铺”后,也只能一退再退,直到如今退无可退的地步。并非苏家不能,而是不敢。
苏钰臣带着青松回府,心里头琢磨着米铺的事情,一进家门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将自己脑海中所有的时间线和人物都一一写下来,推演了几天才最终定下了方案。
而就在苏钰臣为着米铺的事情殚精竭虑的时候,柳家那边则是被一则消息给炸开了锅。
“这是真的吗?那位京城来的四小姐,真的要嫁给那个草包纨绔?”丫鬟A实在是难以置信,毕竟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而且怎么说那位小姐还有位在京里当官的父亲呢!
丫鬟B消息更加灵通一点:“可不是么!今天一早苏府的大管事就送来了那位三少爷的庚帖,也收了四小姐的庚帖,我爹亲手递过去的,你说那还有假么!”庚帖都互换了,那确实是板上钉钉了。
丫鬟B的父亲是柳府的管家,知道的自然具体,禁不住丫鬟C哀求,把那场面细细地说了一通:“苏府好大的气派呢!都还不是正式的下聘礼,只是互换个庚帖去庙里求个吉时,一般来讲有个八礼也就够了,谁知道苏家直接拿了一份礼单过来!除了常规的八礼,额外还有一些滋补药物、锦缎十匹、古董花瓶一对、珠花十二件、珍珠项链八串,都是产自南海的东珠,一颗就有这么大!”
丫鬟B夸张地用拇指和食指比了比大小,惹得丫鬟A眼睛都瞪直了,喃喃道:“这也太有钱了!这苏家三少爷哪怕是个草包浪荡子,家里纳个十七八个小妾,我也乐意嫁过去啊!”
丫鬟C“扑哧”笑了出声:“你倒是想嫁,人家看的上你么?不过这人啊,还真是说不好,前几日咱们府里的大小姐还嘲笑人家寒酸,结果呢?以后人家啊,钱多的八辈子都花不完,“翡翠轩”的首饰、“锦绣庄”的绸缎,想怎么穿戴就怎么穿戴!”
只能说是人都逃不开真香定律。
往常在女眷之中,苏钰臣的名声就和“草包”“纨绔”“好色”等贬义词挂钩,可真看到了苏家泼天的富贵,又会让人忍不住羡慕嫉妒。
柳云清有些怔愣地看着流水一般被搬进她空空荡荡小库房的东西,一下子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小库房就被填满了一半。
雪儿拿着几个铜板给小厮们打了赏,众人也不嫌少,高兴地说了几句吉祥话,才退了下去。只盼着在柳云清面前刷一刷好感度,以后成了苏家少夫人能沾点光。
“这也太多了.......”柳云清纤眉微蹙,清丽的双眸微微垂下,不喜反忧::“苏家可传过来什么话了?”
雪儿忙着在库房对着礼单清点里头的东西,确认无误了才回道:“小姐,苏家大管事说这些东西都是姑爷给小姐用来孝敬柳家长辈、打赏下人的,让您自己看着处置就好了。”
雪儿年岁不大,所以说话之间难免还有些活泼,有时候在柳云清面前就露了形。
“雪儿慎言!我尚未过门就称姑爷像什么话!”柳云清训斥了一句雪儿,她从小成长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下,爹不疼主母不爱,自己的小娘又早早就去了,从来都是伏小作低的,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拿给两位嫡出的姐姐和受宠的三姐,等轮到自己的时候,多半都是她们挑剩下的,何曾见到过这般多的珍品,一时间倒是真有了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只是柳云清虽然胆小怯懦了一些,脑子却是清明,想到那日在“翡翠轩”和苏钰臣的相见,心下一思索,就有了点思绪——想来,是怕自己在伯父府上捉襟见肘,堕了苏家的名头吧。
柳云清自那日见过苏钰臣后,就对自己以后要嫁的人更加具像化了一些:苏钰臣比自己还小上两岁,如今自己已经十九,是京城里头的老姑娘了,她的长相也不过中上,单论相貌都配不上苏钰臣。好在自己爹的官职在扬州城这样的地方还算拿得出手,苏家也有求着他们柳家的地方,否则是断然不会求娶自己的。
又听闻苏钰臣贪花恋色,花钱奢靡无度,只是看那人那日在“翡翠轩”的作派,也不是人家传闻中的那般草包。只盼着那苏钰臣脾气不要太过暴躁,对她也不要太过苛刻,那她也愿意为他打理这后院的莺莺燕燕,坐好苏府少夫人的位置。
反正到哪里不是过,得过且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