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能被尊称为长公主的,只有赵姝。
赵濯入主长安之后,同辈的皇子公主,也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短短一年的时间,原本还有同窗这一层关系掩着,以至于让人察觉不到其中的天差地别,然而一旦学业结束之后,金枝玉叶和铜臭之别,尊卑立马显现。
赵姝的衣服被安妥地折叠好,用防尘布包好了放在托盘上,隐约间还可闻见一阵幽香。
江娓曾在熏香房里待过一段时间,知道制作这熏香的其中的一味原料是芜国每年进贡上来的,极为稀贵,唯有贵胄才有,可见赵姝即使张扬跋扈,性情泼辣,却仍在这宫中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地位。
“鸢衣姑娘,这是长公主晚宴的礼服。”
鸢衣的目光在江娓身上停顿了一会儿,不冷不淡地道:“把衣服给我,小心点,别弄脏了,你这条命都赔不起。”
江娓敛着恭敬的神色,将托盘一并递给鸢衣,却听到有一个声音不冷不热地插了进来,“学院里没教的东西,你居然做得倒是有模有样,怪不得我一直觉得你来麓山书院傍男人就是浪费,你就该当个丫鬟。”
是赵姝。
听到如此话语,江娓依旧面不改色地低头行礼,只不过背脊微微颤了一下,又重新地挺直了。
赵姝轻笑一声,走过来用手尖抬起了江娓的下巴,“如此落魄的情况下,你的这张脸居然还能赏玩一二,可见我的皇兄也真是舍得,此等花容月貌的美人,居然也闲置在浣衣局里,等着人老枯黄。”
江娓低垂着眉眼,未置一声。
“哑巴了?”赵姝用了力,江娓的呼吸加重了几许,“罪人之女该当如此。”
赵姝嗤笑一声,眼神示意下面的人都退下,才道:“你是真的认为自己是罪人?”
江娓直直地看着赵姝,“公主何出此言?”
“我们同窗一场,念在麓山书院里,你做我下人,鞍前马后,着实辛苦,我好心告诫你一句。”赵姝靠近江娓的耳畔,放低了声音,“你真的以为是江家贪污?你真的信,你父亲从商这么多年,会被人拿捏住如此明显的把柄,犯下滔天大罪?”
江娓的眼睛黑梭梭的,像个没魂的鬼,“公主言下之意,是什么意思?”
“我还听说,江家犯下如此大罪,居然也没倒下。如今的江家家业被旁支接管之后,反而日益壮大,外面的人都说如今的江家是真正的成为了赵家的钱袋子。”赵姝笑了笑,“你整日整夜地在洗衣服,难道都没有时间去想一想,为什么当初你能在一众官家女子中脱颖而出,是因为你真的长得像陆昙吗?还是因为你是江家的人?”
“公主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些?”江娓深吸了一口气,“我如今孑然一身,无依无靠,就算知道真相,又如何?”
赵姝的五指丹蔻掐着江娓尚是白皙的脸,“呵,你若是想这么浑浑噩噩混下去,那么就当我没说过,若是你想让那些害你江家至此的人付出代价,我自当帮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