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就是她爸会说的话。
“秀红!听娘的!”尤国民拉住张秀红的手,眼神哀求地看她,张秀红红着眼睛,俯视着尤国民,嘴巴紧闭。
屋里很安静,安静到似乎只剩尤安急促的呼吸声,李大夫垂眼收拾药箱。
良久,张秀红一直紧绷的身体忽然一下子就松了下来,她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好,不送。”
尤国民松了手,表情似哭似笑的。
“都什么时候了,快去干活,老二家的,别偷懒,不就是发个烧吗,屁大点事儿。”吩咐完后,尤奶奶雄赳赳气昂昂离开尤家最破的屋子,宛如打了胜仗。
“爸!妈!你们不送,那我去借钱,我送安安去医院!”尤想看着父母,气死了,狠狠咬牙,就要冲出去。
“回来,想想,别闹。”张秀红脸上没有表情。
尤国民叹了口气:“想想,听你妈的,安安只是发烧,没事的,等烧退下去就好了。”
尤想红着眼睛:“李大夫说她身体不好,不送医院烧傻了怎么办?安安肯定不想做个小傻子的,爸妈,我们送她去医院吧。”
尤国民不安地搓着手,犹豫:“小孩子发高烧很正常的,烧一退下去就没事了,以前安安都是这样过来的,去医院要花很多钱,家里没钱,熬一熬,熬过去吧。”
“那我们去借钱!”
“家里欠的债够多了,谁还愿意借我们钱?”
张秀红:“想想,你看着安安,我去煮饭。”
尤想没说话,在床边找了个角落,蹲下,抱着膝盖,头埋在上面。
李大夫无声叹了口气:“听说用烈酒擦身可能会退烧,卫生所有烈酒,钱你们可以迟点再补上,我记账。”
“李大夫,我跟你去拿!”尤想直接跳起来,眼睛大亮,紧紧跟着李大夫,她怕李大夫反悔了。
尤想离开之前,回头看了眼沉默不语的爸妈,低头,抿唇。
李大夫将酒拿给尤想,说了一遍该怎么擦,想了想,多嘴说:“安安本就是早产儿,这些年大病小病不断,身体早就亏空了,难说她这次能不能熬过去,要是半夜人没退烧,能送去医院还是要送,烧成傻子人还在,要是高烧昏迷人可能就没了,多给她喝热水。”
尤想抱紧酒,眼里有恐惧,她看着李大夫,想说什么,最后只哆嗦着憋出了句:“谢谢李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