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偏不太眷顾晋州。
他睡得不安稳,阿絮的衣裳抱了一件又一件出来,好在是赶在他失明之前都收拾了,否则也不知道阿絮瞧着一片狼藉的箱笼该作何感想。
周子舒瞧着温客行的态度,心里明白了八分,把被子都收拢起来,拿了个蒲团叫他在床上打坐。说是蒲团,却是锦缎包着的,里头塞了晒g的绿豆壳,没寻常蒲团那么y。
“把气控制在中丹田。”周子舒这张闺床不算大,但够她跪在温客行身后了,她就扯了锦被垫着双膝,双手在温客行后背找了位置,引着温客行运了两周功。
经脉阻滞被外力打通一点都不好受,温客行中间一度呼痛出声,但周子舒置若罔闻,又强行再引着他的真气行了一个周天,温客行满身大汗跌在周子舒怀里,周子舒才抱着他轻轻拍他上臂哄着。
“经脉不通,血块也化不开,”周子舒的声音沙哑,b起温柔不若说是心疼,“我心急下了重手,这样疼可还受得住?”
温客行算是耐得住疼的人,这样身T里迸出的痛感却让他几乎支撑不住,说出来平白惹阿絮担忧,他便说受得住。
周子舒向来怜他,抱着哄了又哄,这才扶了人去沐浴,把身上的汗都清洗了。
那天蛾眉月初升时周子舒便搂着温客行把人哄睡了,夏季未半,屋里已经需要放冰,周子舒把冰放得离床近了些,重新铺了席子,叫温客行睡里边,如此倒也不难受。
说不热是不可能的,她易生汗,温客行又是一大团暖融融热乎乎的贴着——贴着就贴着吧,贴着还叫她欢喜些。
大不了再放两盆冰。
血腥味在花园子里会引来蚊蝇,周子舒从晋王府偏门经过开得正好的几丛花,一路往黎淳殿走,她出门前抓了一把团扇,此时恰巧能赶一赶虫子。
早上她起身把小郎君抓着清洗了一回,要他回去睡,温客行显得懂事得很,只她出门时低低一句“复命完就会回来吗”。
周子舒“嗯”了一声,提起衣摆出了门,她的脚穿不了官靴,只找了双软里子的素面缎子鞋,上头连个暗绣都没有。
温客行瞧着可怜极了,周子舒都怕她一回头,又不舍得出门了。
都说人刚失明那阵子最离不得人照料,周子舒心事重重地迈进黎淳殿,跪着给晋王见了礼,才坐到早就备好的席子上,把一路的事都简略说了说。
“有意将晋州情形上报朝廷的几位,俱已伏诛,中间派的名单已经送到北渊那边,此后多加走动便可,另多杀了越州的贪官一人,让当地的秀才、明经上陈情书了,长安那边也不会派人来查。”周子舒把额前散下的头发别到耳后去,她今天只梳了个高马尾,却又不是扎成一束,而是扎成几束小些的,再用布条缠起来,头发齐齐一排垂在后背,走路时都不会多晃动。
晋王听了,却先问她的伤怎么样。
“谢王爷记挂,伤在腰腿,还有渡河时落了一回水……该找擅千金方的大夫来看。”
《千金方》暗指妇科,周子舒说是妇人病,晋王也不便再问下去,又听周子舒提了提太湖派赵敬可能会到晋州拜谒一事,见周子舒显得困倦,晋王让她先回去,又赐下药材布匹并供天窗使用的铜铁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