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山从叶谨的回忆中看见了自己。
那是叶谨的一场好梦。
在那个梦中，方山对叶谨极好，会很温柔的笑，会耐心教导自己学剑，会帮他阻挡宗门里一切制造烦忧的长老。那就是一个只存在于叶谨理想中的师尊。
方山看完了这段记忆，记忆非常清晰，甚至过程很长，感觉点点滴滴都能在里面找到。像是一场短暂的好梦，在少年的期待下，一点一滴留存，并且被加以了装饰。
所以，叶谨是一直想的：想要一个对自己好的师尊。于是少年在苦难中，把欢喜的、渴望的东西，都加进了那里面，希望自己能做一个美梦。
方山咧咧嘴，愣是没模仿出那种笑容。剑修很久没笑过，天底下好像没什么是他值得开心的。方山用灵力凝了一片水镜，比比划划，又用手扯自己的嘴角，只能扯出一点点笑来，不知道这点幅度能不能让徒弟满意。
练笑比练剑累。
方山累了。
方山继续看叶谨的回忆。剑修挺实诚的，他就想看看叶谨的回忆里，自己到底有多少个出场镜头。
方山再往后翻，又看见某一日，只会基础剑招的叶谨，被人唤去对练。对方用刁钻的法门刺伤叶谨，而那一天，叶谨还要留在习剑场打扫卫生。少年就顶着脸上、手上、腿上的伤口，清扫了很久，才做完杂活。
在这个时候，叶谨走回上峰，是想着……假如师尊可以看自己一眼，教自己绝世的剑招，把他们都打得落花流水多好。
他太懂事，就算是自己的幻想，也不奢求方山直接去把那些人打跑。
“想要变强”就成为了叶谨心里的刺。
他逐渐从“假如师尊可以……”，转变到了“如果我自己能更强……”。
方山没有用自己的神识快速浏览后面的内容。男人把书放下，双手放在了睡在自己腿上的少年脸上，没有摸上去，片刻后，方山把手放在了少年的肩上。
叶谨睡得很熟，身体的欲火也排解，现在睡着了什么反应也没有。
方山继续看，看少年走在返回上峰的路上，通过上辈子叶谨的眼睛，看见了上峰山头挂着的月亮。叶谨走啊走啊，走过青石台阶，走过山腰小亭，走过没有牌匾的院门。
少年对师尊在的屋子，想要开口说话，又没有说。兀自合了门，进了西屋。
临睡前，叶谨擦拭长剑，是外门弟子统一用的制式长剑，叶谨拿贡献点换的。
长剑的剑身映着少年的眉目，那眉挑挑，少年说话：一定是我三灵根修炼太慢了，所以仙尊才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