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然手中的银币高高抛起,有一部分人们喜欢在无法坚定自己抉择的时候,将命运赌在一枚小小的圆币上,正反面代表着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但是在抛出手中圆币的那一刻,心底真正期望的欲念才会涌现出来。
只有面对真实心理的那一瞬间,人才会真正做出选择。
对魏然来说,从宣告死亡的那一刻开始,《高塔》的世界对于他来说就是真正的真实,他也算摆脱万渡谦的控制,在这个新的世界作为守墓人慢慢成长着。
当你从另一个视角来观看《高塔》,似乎进入这里的每一个玩家都各有不同,但他们都做着大多相似的事情。因为对他们来说,游戏是有目标的,以最快的速度达到一定等级才是正解。
如果是以玩家的身份则不太能够意识到这一点,魏然想起了那个消失的角色委鬼,他也曾经是这里面的一员。只不过他在无止尽的升级之后陷入了倦怠之中,比起其他人缓慢享受探索的过程,他的选择功利性太过,只顾着最快向顶端攀爬。
人生境遇变化不能预见,但现在魏然选择接受这份改变。
住在北边树林最好的一点是,晚上不会听到任何声响,这样的寂静很容易让人静下心来思考。感官被不断地放大,心神如同一张大网罩住全身,而魏然在这种仿佛一切安静下来的时空之中难以克制住席卷而来的困意,甚至难得做了一个梦。
他并不是一个经常做梦的人,但是每一次梦境都会身临其境般的真实。
梦中的魏然站在一个房门前,这个房间对他来说并不陌生,隔着门能够听见里面有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他没有迟疑打开房门,里面是一间摆放设施非常齐全的房间,柔软的床垫和向阳的落地窗都是熟悉景象。
这个房间魏然并不喜欢,并不是说不够温馨舒适之类,而是这个房间角落处有数不清的监控监听设备。他每日的所作所为都会变成一张张报告送到万渡谦的手里,像是一只金贵的观赏物被人牢牢监视着。
病床的青年正闭眼沉睡,没有注意到房间里有其他人存在,又或者是被打入了镇定剂正被迫陷入睡眠中。
魏然看着青年的脸,苍白的皮肤是终年不见阳光的病态白,连嘴唇都像白纸一般。某种角度来说,他原来的模样和守墓人还真有几分相似,都是一张冷情冷面的脸。
守墓人的长相还偏向有股少年的青涩感,锐利感更明显一些,但仍然是张不可多得英俊容貌。
他很清楚自己是在梦境之中,便有些好奇坐在了病床前,甚至心中想着也许病床上的青年会睁开来和自己说几句话。
不过这个事情并没有发生,青年也没有睁开眼睛,而魏然静静呆了一会儿,他伸手按停了监测仪的运行。
“可能你还不知道,之后会经历怎么样的事情,不过我觉得来到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坏,虽然每一天都忙个不停。”魏然轻声开口,他微微一笑:“所以别着急,这样的生活很快就结束了。”
魏然不知道沉睡中的青年有没有听见这些话,因为很快他就从睡梦中惊醒了。
临近天亮的时间也是最脆弱的时候,那时候绝大多数人在最深层的睡眠之中,一点点的危险都会被放大无数倍。鼻间有煤油的焦臭味,骤然升温的异常高温带着热浪将魏然眼睛熏得有些微眯。
他迅速捂住口鼻,翻身去打开门,满目的红色在白色的雪地之中一点点侵蚀扩张着。
房子四周有数不清的废弃木材和煤油浇灌过的痕迹,黑色的油污大面积的被泼洒在地。火势已经蔓延到了房子的屋檐处,本就不牢固的屋顶在火舌舔舐中蜷缩爆裂,火星溅落在地,又是一片新的红色飞跃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