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幽冥老妪意味深长地盯着厚德老祖,却是冷笑道,“与其说我卑鄙,倒不如回去问问你们自家人,我想,偌大的明家,总不会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线索吧?”
她说得轻描淡写,可话里的内容却让厚德老祖和明止津面色齐齐一变,二者对视一眼,眼中恍如掀起了巨大的骇浪,未等他们开口,木兮就先好奇地问了,“你是指明家内斗了?”
但这个问题,幽冥老妪却并未直面回答,反而若有所指地道,“谁受益最大,谁就最可疑呗。”这么简单的道理,连她这个深山老妖都懂,没道理明家的人想不通呀!
话虽如此,可明家确实至始至终都没往内斗的方向怀疑过,若是原先,明止津或许还可以信心满满地反驳一句,他们明家一向其利断金,绝无同室操戈的可能,可现在……
明止津心底不由苦笑一声,他是真觉得有些说不好了,不止是因为幽冥老妪那模棱两可的态度,亦是木兮脸上沉吟的神色愈发严肃,才让他更不敢轻下定论。
许是明止津投望过来的视线过于明显,木兮沉吟片刻后,果然还是注意到他了,此时,恰逢厚德老祖激动地高声叱责道,“不可能!”
反正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阿疆当年的意外,竟是他们明家自己人弄出来的!
这么说着,厚德老祖还觉得有些心痛,偏偏此时木兮这个不会察言观色的,又若有所思地开口了,“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厚德老祖顿时瞪大眼,但木兮脸上的神色又开始沉吟下去了,是的,就在方才,功德簿上忽而浮现了一行金光闪闪的小字:“冤有头债有主,查找出明月疆当年意外的背后真相。”
而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功德簿上就又有了回应:“线索隐现,可喜可贺。”
木兮想了想自己的话,只稍停顿,就下意识地看向明止津和厚德老祖,那眼中的惊叹,浓郁得让二人想忽视也不能,于是,厚德老祖这回是真心痛了,“还真是因为内斗啊?!”
明月疆当年是何等的惊艳卓绝,木兮是暂不想再听厚德老祖讲上一遍的,但对于明月疆被幽冥老妪用来当做炼化怨灵的容器,她还是颇有感慨的。
是的,在她看来,这并不能完全算是一件不好的事,至少,若非幽冥老妪当年多此一举,明月疆其人或许早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而他所遭遇的阴谋算计,也难有大白之日。
虽然听起来是有些强词夺理,可这一刻,厚德老祖和明止津都不得不承认,他们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伴随着两声叹息,好似连空气也在不经意间染上了几分怅惘。
而这种怅惘,在木兮提议带明月疆离开幽冥河,却反遭幽冥老妪的驳斥后,骤然达至了巅峰,厚德老祖瞪圆了眼,脾气可谓愈发暴躁,“你凭什么不同意?”
那剑拔弩张的架势,看得木兮眉头又是蓦然一跳,但比起故意为难,她更愿意相信幽冥老妪的反对是有理由的,于是,只稍沉吟,她就恍然了。
只听得她语气沉重地叹道,“因为一旦离开幽冥河,他就会彻底消散于天地!”说着,木兮不由朝幽冥老妪投去一抹求证的视线。
幽冥老妪意外于木兮的思绪之灵敏,却也坦然地勾起唇角,明月疆少说也给她当了上千年的容器,再加上她现在不执意于复仇,那么,这点气度,她还是可以有的。
可是,她愿意放他自由,却不意味着他从此就能无拘无束地活着,毕竟,明月疆维持这样的状态已有千年之久,说句夸张的,他或许早在不经意间与幽冥河成了不可分割的存在呢。
真巧,木兮也是这样想的,于是,当她这般说完,就直接迎来了幽冥老妪惊奇中却又带着点点赞同的眸光注视,而与之相对的,则是厚德老祖与明止津面上无法忽视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