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贵子弟们垂头丧气的走了。徐达则回转到朱肃身边:“殿下,可否寻僻静处一叙?”

    平心而论,朱肃是有些憷和徐达私下相处的。特别是在老朱和马皇后隔三差五打发人来问:和徐家女儿进展如何?为何与徐家女儿依旧无有进展?……的情况下。

    自家长辈寻日里没事就在怂恿自己拐走人家女儿,朱肃对徐达如何还能以平常视之?

    心中一跳可又不能拒绝,只得点点头道一声请。

    二人到了道旁一株树下,徐达温言道:“殿下之鸳鸯阵穷极机变,以竹为器更是教我忍不住拍案叫绝。不知可有阵图在,能否予我一观?”

    朱肃点点头,阵图自然是有的。他便是画出了阵图之后让李荣照图训练,有不适宜实战之处众将官自行改进,这才有了今日鸳鸯阵的初露锋芒。见朱肃当即叫人去取阵图毫无藏私之意,徐达不禁脸上现出一抹笑意:“殿下秉性纯善,有一言臣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徐大叔您叫我小五便是。您与我朱家是世交不必一口一个殿下。有什么话您直言无妨。”朱肃道。

    “那么我便直言了。我曾闻陛下说过,五殿下尝言只愿做一太平闲王,有此事否?”

    见朱肃承认,徐达接着说道:“殿下许是不欲与太子相争,许是不愿为俗事羁绊,故而年纪轻轻才有了此念。”

    “但人活一事,若是碌碌无为又与朽木腐草何异?况且殿下生具大机缘,须知天之降大任于人,若不能勇于担当,则必遭天咎。”

    “殿下若是意图躲避责任,那么或要咎于陛下,或要咎于百姓。一身才学不做出一番事业,何言只想做一闲王?”

    徐达竟然是来劝自己的!朱肃当即肃容做洗耳恭听状。无论心中当不当回事,这姿态都是要摆端正的。不过,他还是第一次听老朱和马皇后之外的人劝自己要做出一番事业。

    似乎看出朱肃并没将这番话听进耳去,徐达话中不由得便带上几分怒气:“这些勋贵纨绔之事我已听文忠说之。若是殿下早加管束,那些庄户便不会受一番劫难!诚然事后的处理已属妥当,但因听之任之而使其日益跋扈,甚至为其轻视,如此又岂是御下之道。”

    “您认为我应如何做?”

    “当晓以势,凌以威。既已身在局中,安能一昧置身事外?”徐达声音之中似带着金戈之气。

    “身在局中,安能一昧置身事外……”朱肃轻声重复着。自己确实始终想着置身事外,直到那些无辜的庄户遭了难才忍无可忍的出手。从这方面来讲,汪老汉那些庄户确实是因为自己的不作为遭了无妄之灾。

    说白了,他还是对这个时代有一种剥离感。总觉得自己还是个看客,只该在某个地方看着这明初的云卷云舒。

    ……

    勋贵子弟们走了大半。陆贤朱暹等人素来跋扈惯了,怎么可能当真不要下人家将的在碧峰书院读圣贤书。只余下寥寥几个被家里严令不得回家的纨绔与朱樉几个在书院就学。李文忠认为之前对李景隆和朱肃几人的“学前军训”很成功,对朱樉朱棣和留下来的纨绔们也展开了“军训”,刚开始“军训”时,时常能听见碧峰山下一阵的鬼哭狼嚎和怨声载道。

    倒是朱棣兴致盎然,称这军训可比在课堂中听课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