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解缙,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府,解缙撩起衣摆,对朱标行大礼参拜。

    朱标面容可亲,见之忙上前两步,扶起解缙笑道:“缙绅不必多礼。你与孤虽昨日方见,今日也可算是旧识了。私宅相见,何必如此客套!”

    “且坐,且坐。来啊,给缙绅上茶!”

    朱标素来礼贤下士,且他与朱家几位兄弟之间,亦是毫无嫌隙。对解缙这等大才,又有亲弟弟朱肃引荐,自然是极尽礼遇。

    解缙方一入城,就按朱肃之命,求见了朱标,并陈明了朱肃的打算,故而朱标方有此语。然解缙自觉在西南误了大事,已收起了狂傲,面对朱标的折节礼敬,反而更显谦恭,道:“太子殿下错爱,学生铭感五内。然礼不可废,学生如今,不过一介白身而已,站着便好。”

    见他恭谨,朱标更生喜爱。他早便知晓解缙乃是后世编纂永乐大典的大臣,虽性情狷傲,然实有大才,因而本就对解缙高看一分,如今见解缙性子已打磨了许多,自是更加青睐。

    “今日里,与你一同赴京的刘淑贞刘夫人,已入宫见过父皇了。”既然解缙不愿入座,朱标亦不勉强,而是开门见山道。“西南局势,朝廷也已知悉。你向孤转达四弟之意,要孤在朝中代为转圜……孤与四弟也是一般的想法,水西诸部,必须安抚。”

    “然其中牵涉众多,并非是凭着简简单单的一张旨意,凭着‘黑白是非’四字,便能说清的。缙绅你可明白?”朱标道。

    “是,学生明白。”解缙十分恭顺,他研学新学,又跟在朱肃身边日久,早已明白这国家大事,并非只是一个对错那么简单。他虽情商不高,政商却是高的,况且为了弥补失态,一路上他已想了许多,此时自然是马上明白了朱标暗指何处:“殿下所忧之者,莫非是武勋?”

    “如今朝廷刀兵入库,非亲信大将不得领兵,虽说这只是暂时之举,但最为抵触的,便是武勋将门……若是逼反西南,武勋将门定然乐见其成。莫非是因为他们横加阻扰么?”

    “呵呵,并非如此。”朱标笑道。“此事,父皇已交由孤全面掌总。然,如缙绅所言,对于此事,武勋之中,定是有人心有不快的。”

    “孤唤你来,正是想将五弟嘱咐之事,托付于你。你可能做到?”

    解缙一听,当即大喜,忙不迭道:“多谢太子殿下厚爱!学生定能做到!”

    朱肃前往水东时,便曾担心武勋一派为马烨站脚,导致朝廷将错就错,引得西南糜烂。故而给解缙的私信之中,便要他拿着自己的信物去寻太子朱标,求太子朱标利用手中报社,引动应天舆论,从而促使朝廷做出正确决断。

    报社如今为内阁所掌,而内阁则是朱标的大本营,故而朱肃要寻朱标。

    解缙原先卯着一股气,也是因为知道此事,一门心思想要挥动自己的笔杆子写几篇文章,敲敲边鼓,好好抨击抨击马烨这个让自己蒙羞的贼徒。如今听到朱标竟然想将报社阵地交予自己,自然喜出望外。

    报社的威力,他身为新学文人,哪能不知?报社能引动一方舆论,若是万民皆要马烨死,马烨如何能活?

    不过,他也知道朱肃与朱标所患,并非只在马烨一人,而在于武勋,于是道:“太子殿下可是想要学生抨击此等自私自利之武将?殿下放心,学生定全力以赴……”

    “非也。武将武勋,亦是我大明之臣,孤缘何要用报纸抨击?”朱标却是拦住了想要下拜的解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