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一众首领、土司,尽皆大喜。
廉州与北疆不同,北疆虽为四战之地,又马匪、异族横行,然而北疆之中,多有中原难以产出之物。如马匹、毛皮、牛羊等,皆为北疆特产,中原难有。况且还有这几年极为时兴的毛线织品,这都使得本来贫瘠的北疆,成为了一块在商人严重能够产出金银的香馍馍,在北疆开设榷场,自然有利可图。
然而廉州却是贫瘠之地,并无什么特产。合浦珠算是珍物之一,然而一则全靠采珠女采就,产量不高,二则华夏广大,也并非只有合浦一地有珠可产。在廉州开设榷场,难上加难。又道路难行,人烟稀少,难以作为中转之地。
即便是开设榷场,用这位周王殿下的脸面,硬教那些南洋商贾来此行商,也必定难以久持……但即便是只昌盛一段时间,那必也够了。毕竟只要这位周王兴建榷场,必定也会一并建起造船厂、仓库、码头等一系列设施。只要能在这一段时间里积攒下足够的财货,即便以后榷场萧条,他们这些土司,也自然可以利用这些遗留下来的设施,自己进行海贸牟利。
“好!当然好!殿下既有此意,这是为了我等廉州子民,所施下的一桩大功德啊!”其他人尚还未反应过来,那位土官叶尚仁便赶紧对朱肃歌功颂德了起来。
他脸上一派正气,昂然道:“殿下既有此心,我等廉州百姓,自也不能弱于殿下之后。”
“下官族中,有赖祖宗勤俭积累,还算颇有家资。既然殿下要施此恩德,下官安敢不为殿下效力?愿赠家中良田百亩,林地百倾,以为殿下建港之用。”
“那些田土,尽是在西门江之左,水陆交通,往来咸宜……便尽数投献于我廉州之大业了!”叶尚仁说的冠冕堂皇。
众人一愣之后,纷纷在心中大骂这叶氏无耻。什么尽数投献于廉州大业,还不是打着要将这位王爷建起来的港口和榷场,尽数由他叶氏独吞的打算?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叶氏的那地方,确实适宜建港没错。可那片地左近,却也都是他们叶氏土司族中的人。这位王爷仍在廉州倒也罢了,若是这头强龙走了,那榷场,还不是实际上只能由他叶氏掌控?
此人明面上一脸光风霁月,竟一瞬间就打好了这般无耻的盘算!
“殿下!不用姓叶的出地!我们族中,愿意出河滩之地千亩,尽付殿下修港!”
“殿下!莫听他的!他们的地尽是滩涂,如何能修得港口?还是看看我族中之地……”
“殿下!可用我族中之地!我族中更有青壮千名,若在我族之地修港,劳力我族也一并包了!”
“殿下!他们所言不尽不实!且看看我……”
无耻?那又如何?他们这些土司,哪一个不是传承百年,哪一个又不知道,实打实的利益远比脸面更重要许多?如今利益当头,他们也顾不得许多了。土司们顿时争先恐后,向朱肃争取起在自己的管辖之地来建榷场了。
这可不是一般的利益,一个海边榷场,往往包括着造船厂、码头、仓库等一系列的配套设施。只要族中有了这些设施,他们就有了参与海贸、壮大家族的机会。又如何不会拼尽全力争抢?
土司家族,一个個都精明的很。虽说他们在当地发展千年,多以盘根错节,已经形成了一种较为稳定的平衡,轻易不会打的头破血流。但面对这种程度的重利,还是会争一争的。
眼看底下的土司们吵成了一锅粥,朱肃的嘴角,略泛起了一抹寻常人压根无法发现的弧线。等这些土官们争执的差不多了,朱肃方才平举起双手,向下压了压,道:“列位果然皆是我大明忠直之臣,竟是人人皆大公无私,争相欲捐献土地为国家所用……”
“本王甚是感动,甚是感动啊……只是,列位倒也无需再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