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如何重新掌握征伐帖木儿的大义,姚广孝给出的办法很简单:宣称帖木儿愿意向大明求和,且愿意纳贡称臣的消息为缓兵之计。帖木儿本人已死,前来送信的使臣,乃是某个野心家为了掩盖帖木儿已死的消息混淆视听。

    而后,释放拥有苏丹继承权的马黑麻、哈利勒二人,以帮助他们扫平逆贼之大义,包围撒马尔罕,隔绝内外,将帖木儿本人围在撒马尔罕城中。

    马黑麻、哈利勒两人,则以苏丹继承人的身份往帝国四处安抚诸侯、聚拢兵马,听任大明统帅,与明军齐攻撒马尔罕……

    前军阵前,费聚与姚广孝二人文武相辅,负责调拨兵马将撒马尔罕围得水泄不通,以防帖木儿在城中的消息被传播到外界。他二人方见过了从中军大帐出来的马黑麻和哈利勒二人,且调拨给他们三千蒙古兵马,由他们去联络诸侯,好教那些帖木儿帝国的诸侯莫要救援撒马尔罕城。

    费聚看着此二人离去,心中颇为忌惮,问姚广孝道:「道衍和尚,这样当真不会出篓子吗?」

    「就算把城围住,那贼酋未死的消息,又能瞒得住几时?此时放这两个贼酋的龟孙儿走了,万一到时候他招揽兵马回来救那帖木儿贼酋,那岂不是咱们搬起石头,反砸了自己的脚面?」.

    「呵呵,侯爷不必忧虑。」姚广孝微微一笑。「您真当这帖木儿帝国上下父慈子孝,一派祥和?」

    「莫说他们如今以为贼酋已死……便是贼酋还未死,此二人也未必便不愿襄助我大明。如今,最巴不得贼酋真被我明军所杀的,说不定就是此二人了。」

    「为何?」费聚惊讶不已。「贼酋不是他们的亲祖父么?怎么可能……」

    「彼国不通教化,不识礼义,一遇大位之争,哪里还会论什么亲情。」姚广孝道。「草原汗国信奉弱肉强食,历年来汗位之争皆是残酷无比……昔年成吉思汗死后,一连数代皆有汗位之争,兄弟叔侄之间打的头破血流,丝毫不见亲情。这帖木儿帝国虽称苏丹,但大体也是承袭草原汗国之制度,又何能免俗?」

    「帖木儿若是威势隆著也就罢了,若在其生时扶持好继承人,说不定还会少些波澜……然而如今帖木儿被我大明吞去半壁江山,自己也只能闭城自守,在马黑麻和哈利勒看来,又哪里有威势可言?」.

    「这个时候,孰强孰弱,他二人心中自知。依附大明方有可能争夺苏丹之位……至于帖木儿之死,不过是让他们争的心安理得的借口罢了。」

    「只要瞒住他们数日,等他们带领诸侯,加入到我明军之中参与围城,到时即便帖木儿还活着的消息传扬了出去,他们也只能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大明,一条道儿走到黑了……」

    「原因无他,帮着我大明打撒马尔罕,帖木儿定然震怒。还有可能把苏丹的位置让给他们吗?……倒不如,帮着我大明除了他们这个祖父,苏丹之位才有可能是他们的……」

    姚广孝说的平静,费聚听在耳中,却觉得寒毛直竖。姚广孝的计策看似简单,但却利用了草原民族最薄弱的一个弱点:汗位之争。要知道,草原民族内部这类事关权力的争斗,每每如草原上的野火,一旦点燃,就必定要席卷四方,直到烧尽了四方草场才能熄灭。

    这样的势头,即便是帖木儿只怕也难以善后。

    大明传播帖木儿已死的谣言,就是要在这草场上放这第一把火……

    「可又何必非要将两人都放了?」费聚思虑一番,又有些不解。「若是如此,只放走一人不就行了,放走两人风险岂不也随之倍增……」

    「阿弥陀佛。」姚广孝双手合十道。「放走一人,待他们拉拢了诸侯未免要一家独大,指不定就想着坐地起价,提出些非分之想,甚至乘我大明与帖木儿拼杀

    后薄弱之时,反戈一击坐收渔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