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互看一眼,又开始各自低头核对起手中账册来。各家账册虽然都有明账,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纰漏。
如今薛文静将账算得分明,去年年初预计收的三千六百万钱,到头来只收了二千万钱。不过这也好算,从去年的旱灾和雪灾上一抵,也能说得过去。
可眼下难得却是今年的账。这今年还未过去就已查出了纰漏,有纰漏不说,已经十一月账上还有那么大的空缺。若是不把亏空的钱补上,谁都别想过个好年。
殿内陷于沉寂中。红泥炉上茶水小心翼翼地沸腾着。
炉中火焰灼目,映在桓儇眼中尤显凄清。
桓儇扬唇轻哂一声,声线俞冷,“行了,本宫刚刚只是顺口说说而已。反正离年末还有段日子,想来薛尚书有法子。总不能今年还像去年那样亏空,若是如此明年我们一块去龙首原上喝西北风吧。”
“殿下这话严重了。”思量片刻,薛文静沉声道:“不瞒殿下,今年有的州县已经比去年多加了两层的赋税,如此才能勉强维持国库。”
“江浙两淮么?”
“是。今年江浙两淮的赋税总共收入八百万贯钱,已经悉数拨给关陇。所查抄的两位亲王和段氏的家产总共加起来一千万贯钱,还有各地的赋税才勉强能够维持国库的运行。”在裴重熙的示意下户部度支王琮接过了话茬。
他这样一讲众人思绪豁然明朗起来,国库的钱皆来源于赋税。在不得已的时候,加重赋税能免去很多麻烦。
凝目仔细听了,桓儇眼底滑过探究。
“若是按照这样算。算上之前支给关陇的钱还剩下一千万钱,还有哪些州府的赋税没有上缴的?”
闻问一直在旁看着的李彦安叹了口气,“那些稍微贫弱的省,微臣已经命人去追缴。年末的时候必能收归国库。”
“嗯。”
听得桓儇这声轻允,众人松了口气。正当他们放下心的时候,忽然听见耳旁传来一阵轻嗤。
只见裴重熙目光讥诮地扫他们一眸,“到底是诸位健忘还是本王健忘呢?”
此言落下,犹如平地乍起惊雷。
桓儇抬眸疑惑地看了过去,在对方眼中读到安心二字,倏忽敛眸。
“不知裴中书所指何事。”温行俭的语气里呷了些许讥意。
“朝臣欠国库的钱是不打算还了?户部也打算一直将此事瞒下去么?”裴重熙语气的中的讥诮与嘲弄分毫不掩,将手中的账册递给桓儇,“大殿下兴许不知道。去年先帝曾从国库拨了银子给朝臣,免得他们连年也没办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