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杂毛马
中土的西南是瞻洲,瞻洲中部、南部多山多林,瘴气缭绕,人不能入。北部则是难得的一块大平原,这里有一个古老的国家,虞国。
六百年前风云起,虞国两位年轻的王子从瞻洲起事,横扫中土康、稷、胥、章四国,统一整个中原后建立夏国。大王子豢龙夏登基皇位,册封二王子豢龙启为虞国王,发誓夏虞一脉相承,永世不争。为纪念,启将虞国都城瞻洲城,改名为虞王城。
几百年无战事,虞国富足安逸,原本的宵禁政策,也早就取消了。傍晚的虞王城,另有一番繁华。
酉时已过,天色暗淡,虞王城白天的车水马龙和市井鼎沸此时已经逐渐归于平静。无论是官宦人家亦或小门小户,全城各处炊烟袅袅。
城北,虞王府侧门打开,两个人各拉着一匹杂毛驳马,一前一后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为首那人十七八岁,一支玉簪绾住一头长发,但似乎手艺略差,几缕青丝自额头两侧随意飘垂。他生的一副好相貌,高额柳眉,杏眼微挑,鼻梁正挺,朱唇小巧。再加上一副白皙的面皮,顾盼之间媚态横生。男子见了心火起,女子看到春意生。这么一副美人脸加狐媚气,却是个男子。
不止面皮好,这人身材虽高,但举手投足间却总给人一种杨柳轻摇般的柔美感。白色宽大的长衣,外套青纱外衫,左手中握着一柄折扇,将手轻靠在背后压着腰肢,更显臀部挺翘。他右手牵着缰绳,从王府侧门出来,也不管跟随的那人,便沿路牵着马儿漫行。
下雨了,瞻洲烟雨,润物不湿衣,这淡淡的朦胧,又似乎给这人增添了一丝诗韵。
烟雨沁,近黄昏,青石路,白衣人。
一人一马慢慢走过街道,二三还未收摊的小贩见到,呆愣愣的看着这如画一幕,也定住了神。
卖黄桃的张三说:“老李,你猜这是哪个楼子的小相公?娘的,比娘们儿还娘们儿,跟这相公一比,俺那婆娘就是个母猴子。”
卖面人儿的李四点头同意,一手搭着张三的肩膀,抻着脖子看着那远去的白衣人,随口说道:“以前咱还看不起那些好男风的,要是‘男风’都是这种风,哥哥我可能也好这一口了。唉,老张,你上次说前柳街那个楼子就有小相公,多少钱一晚来着?”
张三连忙挣脱李四搭着他肩膀的手,后退一丈还使劲儿掸着肩膀,仿佛肩膀落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李老四,你他妈放尊重点儿啊!我只喜欢女的!倒是隔条街那卖剪子的王二麻子,听说可能好这口儿,你找他去!”
白衣“丽人”身后跟着一个彪形大汉,四十来岁,络腮胡,短打衣服还撕掉了袖子,露出毛茸茸的两条粗胳膊。那胳膊上的肌肉夸张得如砖头般一块块磊起。他骑着一匹似乎还不如他个子大的杂毛马,催马紧走两步追上白衣人,居高临下地说:“公子,收了神通吧,你练的这变娘们儿的功法,虽然才一层境界,却已经练的跟小相公似的了,别说那些腌臜货,就是俺老柴看着也动心啊。你要不收功,那今晚你自己去闲楼吧,俺浑身膈应。”
白衣人柳眉微皱,高挺小巧的鼻子也随着皱了起来,‘刷’地一下打开折扇,挡在他与大汉之间。只见他檀口微张,颇有磁性又略显阴柔的声音传了出来:“刀叔,我说多少次了?与我说话就说话,别喷口水。喷也就罢了,你别吃蒜!啧啧,老王说我天生一副好皮囊,最适合练这《春风意》。看来他说的还真对,你瞧我才练了三个月就第一层圆满了,当初练老木头给我挑的那本什么。。。什么来着?”
“心树共生法,木供奉说是王府压箱底儿的上品功法,看你小时候可爱又可怜,偷着给你的,为这事儿,差点被王爷责罚。”大汉撇着眼睛接道,似乎对这件事极为不爽。
“对!心树共生,小爷我练了半年,门儿都没入,为这个我都以为我脑子不好使了。什么玩意儿!在心里种树?怎么不种点粮食!至少也能有个收成。哪像这春风意,你品,你细品,‘春风知我意,闲坐听雨楼。’啧啧啧,诗意有没有?诗意!不比那种田还是拔草的功法强百倍?呵呵呵呵”白衣公子说道得意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有路人看直了眼,撞在墙上,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