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后,陈霂于元南聿的关系日益亲厚起来。元南聿很快发现,他手中的官印不再是块冷冰冰的金疙瘩。
陈霂似乎并不想将他以高官厚爵供养起来,做个有名无实的富贵闲人,而是在慢慢放权,在暗中栽培他。
陈霂欲待他以真心,仅对这件事的揣测,已让元南聿心惊不已。
他不明白陈霂为何会信任他,还授他以权力,他猜不透这个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白日里,要帮衬陈霂处理日常军务,节制内外诸多军事。入夜后,陈霂常来他的府中探望,一呆就是半宿,为避人耳目,天亮前再乘车回返宫中。
自那一夜之后,陈霂再未将元南聿强留宫中过夜,只是总要冒险出来见他。
陈霂虽已继任大统,但根基浅薄,朝野上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窥伺着他,元南聿并不赞同他这样做,只是每次提及,总被陈霂一笑带过。
以他的话说,无元南聿一日,则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安稳。
这日,掌灯之后,陈霂又不请自来。
陈霂穿的是宦官的服制,在外头还罩了宽大的斗篷,一路跟着管家从角门进来,穿堂而过,再悄悄潜入内室,这些日子皆是如此,并不会引起旁人注意。
他到了屋里,见元南聿已经梳洗完毕,换了寝衣,脚上趿着鞋,正靠在床边看书。
陈霂见他如此悠闲懒散,笑道:“你是知我要来,一早便等着了?”
“今日怎么这样晚?”元南聿把书扔了,接过他递来的外袍。
“今日确实晚了,最近朝中诸事繁忙,本以为金国自卓勒泰死后总能消停几年,不想才过了三年,竟又蠢蠢欲动。”
金国对辽北的威胁,并未随着卓勒泰的死亡而解除。
三年前,卓勒泰长子阿勒根继任为金国国主,其人多疑少谋,杀伐成性,但随其父常年征战,有军功傍身。卓勒泰死后,他排除异己,终于坐上了金国皇帝的宝座。
而让人头疼的是,此人与陈霂年纪相仿,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治国能力平平,倒是对治军极其重视,且他们还始终占据着辽北七州的有利地形。
卓勒泰战死后,阿勒根以为父报仇为口号,对边境时常骚扰,晟朝境内的百姓时常被他们欺凌掳掠,简直不胜其扰。
战事往往一触即发,而战机却又一瞬即逝,半点都马虎不得。
金国虎视中原已久,辽北七州尽在敌手,不论是封野还是陈霂,只要是晟朝热血男儿,无不有收复故地的理想与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