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智默和史林姆对视着。
几个月不见,对方看起来整整瘦了一圈儿,原本的宽肩阔背竟显得有些佝偻。明明是才近三十的年纪,可那张脸却灰败的犹如五、六十岁的街边乞丐。
他正瞪着自己,血丝将原本湛蓝的眼珠儿染成了酱紫色。
有那么一个瞬间,乔智默甚至怀疑现在坐在被告席的上史林姆,究竟是人类,还是那个所谓的“神”。
肯定不是“神”吧,毕竟下场肉.搏,哪有坐山观虎斗来的痛快。
控辩双方不能随意交流,更不能有任何身体接触的机会,因此史林姆没办法对乔智默造成任何实质伤害,只能用刀子般的目光将他的血肉一片片割下来。
“别跟嫌疑人对视。”证人席前的金发律师冷冷地提醒道。
“嗯。”乔智默收回目光,垂着眼皮看着自己的手指甲盖儿,再不看旁处。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的对视使他感到莫名心虚。
原本应该站在正义一方的乔智默,却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酝酿着法理难容的杀人阴谋。
刚才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觉史林姆的脸变形扭曲,竟慢慢呈现出自己亚洲面孔的样子。
若真是杀了史林姆的话,想必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也会坐在那张被木栅栏围住的椅子上吧。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伦尼会来参加庭审吗?他会坐在哪里?会是以何种心情看着自己呢?
当法官最终敲响木槌,判定自己死.刑时,伦尼会伤心吗?他会哭吗?会觉得舍不得吗?
想着这些萦绕在心头且无法逃避的问题,乔智默的视线陡然被覆上了一层水纹。
就在这时,法庭高椅背后的双开大门一齐被人从外推开,与此同时原本对谁都爱答不理的金发律师却忽然站起身来,嘴角带笑地冲着大门行注目礼。
“站起来!”金发律师嚼着笑意,嘴唇几乎不动,可语气却极为不善地说。
乔智默闻言顿了一下,然后慢慢站起身,也学着众人的样子面向双开大门。
只见一位穿着拖地黑袍的白发白胡子老人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这位法官看起岁数不小,一幅慈眉善目的样子,微微耷拉的眼皮子下藏着的却是一双精光外漏的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