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鹤之当年在太学时曾在他祖父钱循席下学过几天,至和八年科考时又填了钱循当造册恩师,如今刚过而立,说来也算钱慕的师叔,虽然钱慕从来不认。

    赵裕少时和沈鹤之算不上熟知,也是当年入了官场后才逐渐往来多了。也知晓沈鹤之的脾性,略有好奇地问道:“沈大人怎么有闲情逸致来曲江和这些两榜进士们凑一起?”

    沈鹤之避而不答,却蹙起眉问道:“论伦理亲情,我也算是王爷表兄,为何王爷唤阿慕表字而对我却是以官职相称呢?”

    “......”赵裕迟疑,“这......”

    沈鹤之信步走到赵裕身前,左手轻轻搭在他的椅背上,而后微微俯身靠近,气息暧昧道:“还是说,王爷更喜欢阿慕一些,对我敬谢不敏呢?”

    赵裕靠在椅背上,尽力后仰抬头凝视他。

    沈鹤之大概是承袭了山阳长公主的样貌,实在是出挑的很,这种出挑在男子身上却是成了一种摄人心魄的艳丽风流,没有人能不为他的长相惊叹造物者的偏爱。

    两人一坐一立,上下对视,呼吸近在咫尺。

    半晌,赵裕无奈道:“鹤之。”

    沈鹤之展颜一笑,目光轻垂在他唇角微一略过,若无其事的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悠闲的听赵裕和钱慕的对话。

    听着听着,沈鹤之就觉出不对劲来了。

    “元熙,我上次说的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打算什么时候来我府上?”赵裕单刀直入,他来找钱慕主要就是为了上次说的事。前世的仇他是一定要报的,但在这之前他要把一些人放在合适的位置,而他必然不会让钱慕再走一遍他走过的道路。

    其实在看到赵裕的那一刻,钱慕就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一声没问的就上了“贼船”。

    可能是鬼迷心窍了吧,钱慕想。

    钱慕搁了手中的茶盏,瞥了眼他,“我什么时候答应王爷要去你府上了?”

    赵裕故作沉吟,诧异道:“我以为元熙当时没拒绝就是同意了,怎么,难道元熙要拒绝我吗?”

    赵裕仅凭几句话就想说动钱慕显然不可能,钱慕虽然比赵裕少几年经历,但又不是不经事,宫廷朝政、胜负一手,他也是从小浸淫其中长大的,又怎么可能不知厉害。

    但,拒绝这两个字,钱慕却莫名的对赵裕说不出口。

    他仓皇的避开他的视线,掩饰般的又端起茶碗,也不喝,手指无意识的在碗沿处摩挲。

    钱慕冷冷地瞥了眼旁边的沈鹤之一眼,觉得赵裕这话颇得沈鹤之真传,真是近墨者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