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朱棣入座,姚广孝随之站起。他面向朱肃,先行行了一礼。

    看来有些历史进程果真无法违背。这个黑衣妖僧,最终还是和朱棣走在了一起……朱肃心中暗想。不过自己多番敲打之下,姚广孝应当已无撺掇朱棣谋权篡位之心。而且他如今一心为开拓大业出力,自己也不该对他仍存戒备。

    故而朱肃便也安坐原地,示意姚广孝开言。

    姚广孝接到朱肃示意,随即面向诸将,道:「既如此,贫僧便斗胆开言。」

    「贫僧来时路上,与燕王殿下一路商讨,认为此时战局优劣已然易势,合该是我明军反攻之时。此时主动攻打贼酋,我等必将大胜。」

    「此时战局,我军有五胜,贼酋则有五败:一者曰天时,日前大雪数日,封绝道路,帖木儿难以征发新卒前来支援,此其败一也。」

    「然我等三军合流,军势越昌,以合流之军击贼孤军之势,合该有胜。」

    这第一败和第一胜,诸人听了都大点其头。按此时局面,大雪对帖木儿一方的影响,确实大于明军。至少,本来是在本土作战,后方补给源源不绝的帖木儿,暂时成为了一支孤军。

    「二者曰地利:由于周王殿下攻下岩山,使得我军得以驻守山峦险要之地。且再后方的渴石城,亦在我等手中。」姚广孝继续道,他手指虚点桌上舆图,将临战双方所处的地势娓娓道来。.

    「即便战事不利,我军亦可据险而守,亦或是干脆退入渴石城中,此我军之胜。而反观贼酋匆匆而来,并无地利之优势。此敌军之败也。」

    论地利,明军此刻确实已远远优于帖木儿了。此时部将王先提出了心中疑惑:「既然贼酋占不成地利,难道他就不会暂避我等锋芒,另择战场吗?」

    「比如,避入身后周王殿下挖掘的那些壕沟里;亦或者,干脆退兵算了。」

    「不会,贼酋没有火铳,即使据守壕沟,也绝难运用壕沟,打出惊人的战果。」却是朱肃主动出言,为诸人释疑。「壕沟战术与火铳,实乃相辅相成。大军有壕沟而无火铳,那也只不过是自己画地为牢将自己关住,等着敌方大军前来踏破而已。」

    「况且帖木儿主力乃是骑兵,他们是绝无可能放弃战马,据守壕沟的。至于为何帖木儿无法退兵……想来和尚接下来自会说明。」朱肃对着姚广孝点点头。

    姚广孝闻言一笑,说道:「善哉,劳殿下指点。贫僧正要说下一桩胜败。」

    「这第三桩便是人和。各位需知,贼酋不习礼义,不通王化,本是以强权震慑诸地,方建立起了这诺大的一方帝国。」

    「其帝国之国势,却是建立在其麾下大军的胜势之上。贼酋屡战屡胜,则为其征服的诸多势力因其强权所慑,自然不敢妄动。可若是帖木儿面对我明军不战而败,主动撤军了又将如何?」

    「其胜势一断,国中必失人和。诸多本来被其压服的势力定然揭竿而起,帖木儿帝国亦将分崩离析。」

    「我军则无有此虞,故此为胜败之论三也。」

    众将闻言,眼中皆是微亮,费聚道:「这么说来,贼酋如今是已经被我们逼到了绝路上了?」